誰曾想這位沂王妃卻是滴水不入,不僅將個偌大的沂王府打理的針插不進,水潑不濕。好不容易現在逮住了個機會,卻……
「好了,兩位嬤嬤快些入宮吧。」蘇慕雲催促道:「我這實在耽擱不得,還望著嬤嬤能快些請了御醫來。」
去,還是不去?
盧嬤嬤額頭上汗出如漿,目光死死的凝了身下的那塊青磚。她若是孤身一人便也罷了,可是她在外面還有親人。若是照之前的計劃,她們一去不回,結果可會是她二人設想的那般美好?
「王妃,」柴嬤嬤哆了唇,目光閃爍的看了蘇慕雲,「王……妃,麗貴人是皇帝身前的紅人……王妃又已見紅,耽擱不得,不如,不如……」
「不如?」蘇慕雲笑吟吟的看了柴嬤嬤,「不如兩位嬤嬤幫著穩婆一把,你二人可是皇后娘娘特意挑了來的,若是我這齣了事,怕是你二人也不好與皇后娘娘交待吧?」
「是,王妃說得是。」
盧嬤嬤與柴嬤嬤再次交換了個眼神,齊聲道。
蘇慕雲滿意的點了點頭。
便在這時,穩婆已經做好準備,雙全招呼了小丫鬟將蘇慕雲轉移到沿窗的大炕上。
「盯著她二人。」蘇慕雲輕聲囑咐雙全,「若是她們敢私自往外送什麼消息,你們就……」
雖是沒有明說,但雙全卻是明白蘇慕雲話中的消息。
「奴婢明白的,王妃放心。」
很快便有婆子上前替換下了雙全。
雙全喚了哭得稀哩嘩啦的雙福站在門外,怒聲道:「哭,哭,哭,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愛哭?哭有什麼用,還不快去給王妃做些補元氣的東西。」
雙福抹了把臉上的淚,返身走了出去。
卻與撩簾進來的紅綃撞了個滿懷。
「紅綃。」雙全迎了上去,往身後看了看,將紅綃扯了出去,輕聲道:「怎麼樣?」
紅綃探頭看了看蘇慕雲的方向,輕聲道:「已經將神風營派出去了。」
雙全臉上的神色一白,續而失聲道:「你這會子將神風營派出去,王妃這邊怎麼辦?」
雙全默了一默,稍傾點了點頭。
見雙全臉色凝重,紅綃吸了口氣,故作輕鬆的道:「說不定沒我們想的那樣糟呢?」
「但願吧。」雙全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蘇慕雲處,幽幽道:「王妃剛才見紅了。」
「見紅!」
紅綃錯愕的看了雙全。
這不是當日為了作戲,滿過宮裡,而刻意服藥造成見紅的假像。現在是七個月的時候,最是危險的關頭,若是有個萬一……紅綃心頭生起一抹寒意,抬腳便要進去。
不想,胳膊一緊,卻是被雙全拽住了。
「別進去,進去王妃一定會問王爺的事,別讓她分心。」
紅綃步子一頓,稍傾縮了腳,無力的往門扉上靠了靠,咬牙道:「我們王爺,王妃那般好的一個人,怎的偏生便這麼多的磨難!何時才是個頭。」
雙全亦隨之一默,下一刻,眉宇間划過一抹戾色,「這些不得好死的傢伙,我真想……」
雖然她及時的住了口,但紅綃又如何不明白她話中之意。
「先等等吧,」紅綃抬頭看了看低沉的天際,「一旦有確切消息,我們總是要做些什麼的。」
「嗯。」
兩人又默然的站了一會兒。
「好,我知道了。」
目送紅綃離開,雙全返身進了屋子。
皇宮中。
燈火通明的昭容殿內,宮女醫侍各自奔忙,人人都低眉斂色。
內殿隱約傳來似壓抑卻又似刻意放大的輕吟聲,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殿上靜得可怕,輕吟聲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令人心悸。
軒轅逸面沉如水坐於御案之後,聽著太醫顫顫瑟瑟的說著話。聽著聽著,便鄒起了眉頭,下一刻,勃然大怒,抬手拾了桌上的石硯照著老御醫便砸了下去。
「去,替朕把程素那個老傢伙綁了來,告訴他,他若是不來,朕滅他九族。」
「是,奴才這就去。」
王安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了出去。
「痛,好痛!」
麗貴人那往昔帶著靡軟的嗓音,這會子已然完全沙啞,一聲一聲的嘶喊著。
誰也不曾想到,麗貴人竟然有了身孕,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孩子竟與麗貴人那樣緣薄。
「皇上,皇上……」麗貴人一聲接一聲的喊著。
離昭容殿隔了些許距離的永和殿,皇后娘娘披了一身中衣,懶懶的斜靠在鳳榻之上,唇角抿了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玩轉著手裡的鳳印。
梅姑低眉垂眼的站在一側。
皇后娘娘舉了那血紅的鳳印,迎著室內的燭光,仔細打量著,稍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梅姑,收起來吧。」
「是,娘娘。」
梅姑上前,接過皇后娘娘手裡的鳳印,小心仔細的收起。
「那邊怎麼樣了?」
梅姑沏了杯熱茶,遞到皇后娘娘手裡,輕聲道:「孩子還下不來。」
「還不下來?」皇后娘娘猶疑的看向梅姑,「這都幾個時辰了,怎麼……」
梅姑搖了搖頭。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似是自言自語的道:「那藥這般兇猛?」
梅姑似老僧入定般,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完全不曾聽到皇后娘娘的話。
「皇上呢?現在在何處?」
「皇上使了人去找程素,程老太醫。」
皇后娘娘手裡的茶盞便晃了晃,臉上掠過一抹郁色。
「將消息遞到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