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本就是冰天聰明的一個人,眼下看著吱吱唔唔臉紅的能滴出血的韋麗芳,大致也能猜想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半天得不到軒轅澈的問話,韋麗芳眼角的餘光不由便睨向軒轅澈,眼見軒轅澈眼底含了抹嘲諷的笑意,不由自主的便開口道。
「我只是不想與人為妾,這才求了表哥帶我走,不像你想的那樣不堪。」
卻在這時,魚腸去而復返。
向來直腸的魚腸這會子同樣直腸了。
「聘者為妻,奔者為妾。你怎麼著都是個妾!」
在看得韋麗芳那瞬間白得如紙的臉,軒轅澈愣是沒忍住了到了嘴邊的笑,但下一刻,他卻是撇了頭,將那笑笑在韋麗芳看不到的地方。
韋麗芳愣愣的看著一臉好心看過來的魚腸,「嗷」一聲便哭了起來。
魚腸摸了摸頭,不明白他說的是實話,這是怎麼了?
便也在這時,軒轅澈臉上的笑驀然一僵,便是魚腸也一瞬間殺氣四揚。
軒轅澈目光變幻,忽然拿起身側的龍泉振腕一抖,那雪亮的龍泉寶劍發出蒼涼龍吟,在靜夜中低低傳了開去。
屋外一聲劍嘯相應,旋即傳來鏗鏘低沉的男子聲音:「趙虎來遲,王爺恕罪。」
軒轅澈還劍入鞘,臉上含了抹淡淡的笑,示意魚腸前去開門。
門開處,英姿勃發的鎮西候趙虎一身黑衣鐵甲立於門外。
冷風夾著濕雨呼嘯而至,然門外趙虎身後,十餘騎隸立在一丈開外,執了松油火把,雖是置身風雨之中,卻依然身如盤石,紋絲不動。浸透松油的火把搖曳在夜風中,燃燒出濃濃的黑煙,經久不熄。
軒轅澈目光熠熠,臉上生起淡淡的淺笑。
「候爺。」
趙虎抬腳進入小屋,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呆若木雞的韋麗芳,猶疑的的道:「這是……」
魚腸嘿嘿上前笑了道:「她與她表哥走散了,誤撞了進來,我這就放了她走。」
話落走了上前,手如閃電般自韋麗芳身上各處大穴走了遍。
即便是猝不及防,但魚腸的反應卻也是相當靈敏。只稍稍頭一撇,便避過了韋麗芳的那一掌。
趙虎看得蹙了眉頭,眉宇間掠過一抹沉沉的戾氣,徵詢的看向軒轅澈,在看到軒轅澈微微搖頭時,便側身一讓,道:「王爺還是早些離開此地吧。」
軒轅澈點了點頭。
魚腸抬腳便要跟上,身後卻響起一陣壓抑的哭泣聲。
眾人步子一頓。
軒轅澈回頭,看著掩臉嗚咽的韋麗芳,眉頭微蹙。
這邊廂趙虎亦瞄了眼屋內情形,他的本意是問軒轅澈可要殺人滅口,不想卻得到了軒轅澈的否定,雖說心下疑惑,此非常時期,他的身份絕不容許爆露,該是寧可錯殺亦不能漏放的時候,為何軒轅澈卻有了婦人之仁?
「我在為王妃和我的孩兒積福。」軒轅澈凝眸看向屋外那沉沉的雨勢,戚聲道:「不論過去怎樣,我都不希望老天將對我的懲罰影響到王妃身上。」
趙虎眉眸微動,稍傾臉上便有了隱隱的動容之色。
「刺客眼下如何?」
趙虎肅色道:「我在西郊與刺客相遇,九死十傷,剩下的人向西邊逃竄,與我同時得了消息趕來的拖兒姑娘領了帳下人追了過去。」
軒轅澈點頭,「可知是哪一方人?」
「有活的熬不過受刑,交待是太子屬下,不過……」
軒轅澈撇眸看向趙虎。
「哦?」軒轅澈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看向趙虎,似是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趙虎略作沉吟後,輕聲道:「雖說是用了些手段,也從他們身上尋到了隸屬於東宮的痕跡,但卻是這般卻越叫人懷疑。」
軒轅澈點頭,贊同的道:「是了,如果換成你我要一人性命,派出的定會是死士,也一定會消除他們身上所有的痕跡,可見如你所言,是有人要裁髒陷害。」
「不錯,我也是這般想。」
「可是……」軒轅澈看了趙虎微微一笑,輕聲道:「即然我們能想到的,幕後的人也會想到,他為何又要這般做呢?」
趙虎怔了一怔,是啊,這又是為何呢?
軒轅澈眼見趙虎怔在原處,笑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很慶幸,你讓拖兒那丫去追擊了,而不是你本人。」
「為什麼?」
趙虎不解的看向軒轅澈,在看到軒轅澈臉上那帶著幾分寒意的笑時,他似是隱隱明白了什麼。下一刻,心頭生起些許的感慨。
當年,他領兵北下,軒轅澈夜會他時,提出讓他假死暗伏的主意,他還覺以為是軒轅澈有心一問江山,眼下方才明白,軒轅澈謀的,始終不過是一己安身立命之所。
「王爺,」趙虎看向軒轅澈,嘴唇翕了翕,卻是不知說什麼好。
軒轅澈笑了笑,「好了,這裡的事讓魚腸處理吧,你將你手下撥些人出來,我要即刻回京都。」
「回京都?」趙虎猶疑的看了軒轅澈,「此間之事……」
「此間之事全權由你負責。」
趙虎眉宇之間的肅色越發的凝重。
如果早在二年前,軒轅澈便能算到今日之事,那麼他現在籌謀的又會不會在有一日成為現實?若真成了事實……趙虎心頭躍過一抹雀躍,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拖兒已經回了阿木汗部接回了王庭軍隊,短時間內可能會有譁變,但相信以她的心智和你的手段定能壓下。」軒轅澈輕聲道:「至於脫歡,還是按我們之前商議的,不要一棍子打死,讓他時不時的蹦躂一番,沒了他,我們接下來的事情還真不好辦。」
「嗯,這些我明白。」
「其它兩個部落那是牆頭草,有奶便是娘。不必太在意。」
「嗯。」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
待軒轅澈走至屋外空地處,那十餘名騎士一起翻身下馬,單膝著地,向軒轅澈俯首。冰涼鐵甲帶起整齊劃一的鏗鏘之聲,在這風雨之夜,震懾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