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看著隱於銀色面具下那清澈的似一汪深潭的眸子。自從將血殤送進燕王府,她便再未喚過他師兄。乍然聽到這聲師兄,軒轅澈只覺得心底間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把,火燒火燎的,說不上是痛還是別的什麼滋味。
「她不會有事的!」
血殤點了點頭,稍作沉吟輕聲道:「拖兒她其實只想游遍天下。」
「我知道。」
血殤默了一默,稍傾輕聲道:「師兄,我走了。」
軒轅澈點了點頭。
直至血殤的身影消失不見,軒轅澈的目光還停在門外的那片空白處。
「王爺……」
軒轅澈回頭,看向紅綃。
紅綃默了一默,輕聲道:「拖兒姑娘什麼時候走?」
「應該就在這幾天吧,她說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紅綃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紅綃默了一默,稍傾,輕聲道:「能不能讓她將紅翹帶走。」
紅翹!
軒轅澈鳳眸微眯,寒意凜冽的看向紅綃。
「本王以為,你將事情都處理好了。」
「撲通」一聲,紅綃跪在了軒轅澈身前,「王爺恕罪,奴婢斗膽,請王爺看在紅翹打小侍候的份上饒她一命。」
軒轅澈冷冷一哼,抬腳便走。
「王爺……」
「屬下在。」
魚腸自暗處走了出來。
軒轅澈看了魚腸,「你去處理吧。」
魚腸撩了眼跪在地上急得臉紅白赤的紅綃,「王爺……」
「你也想抗命?」
「屬下遵命。」
眼見得魚腸轉身朝外走去。
紅綃頹然的跌坐在地上,眼裡滑落兩行清清的淚水。
「我念在你是初犯不予追求,若有下次……」軒轅澈目光如刀的睨了紅綃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朝外走去。
剩下紅綃呆呆的坐在原地,看著自己地上映著自己影子的青石板面無聲而泣。
眼前是一幕幕昔日的畫面,她知道一切都是紅翹咎由自取,可私心裡總希望王爺能網開一面,饒她一命!
「你這麼個聰明人,怎麼就做這糊塗事。」
紅綃抬頭,看著去而復返的魚腸,在看到他手裡的那縷烏黑的發時,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哽了嗓子道:「我已經給她服了忘憂散,她什麼都忘了,也廢了她的功力,她現在就是一個平常人而己。」
魚腸嘆了口氣,將那樓黑髮扔在紅綃手裡,「別的事也罷了,可她要害的是王妃的命,你以為只是將她變成一個廢人就行了?」
魚腸點了點頭。
「找個地方將她埋了吧。」
另一廂。
蘇慕雲正與雙福討論著煲什麼湯喝,不想帘子一撩,軒轅澈大步走了進來。
慣會察人臉色的雙福連忙退到了一側。一邊小心的打量著軒轅澈的神色,一邊使了眼色給一側的櫻桃,示意她去沏茶。
得了櫻桃一個大大的白眼,但最終還是櫻桃奉的茶。
「這是怎麼了?」蘇慕雲不解的問道:「臉色這麼難看,可是掉銀子了?」
軒轅澈聽得她這打趣的話,由不得便勾了唇角綻開一抹淺淺的笑。
他這一笑,屋子裡的人便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今天小傢伙有沒有折騰你?」軒轅澈將目光停在蘇慕雲的小腹處,柔聲問道。
這幾日,蘇慕雲的反應越發歷害起來。
聞著什麼味兒都不對,往常愛吃的這會子擺在面前別說吃,便是聞著那味都要吐得天翻地復。只將個軒轅澈急得團團轉,卻又無何奈何。
好在這是京都物華天寶,要什麼有什麼。
蘇慕雲便靠著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裹了個飽腹,到不曾餓著。只是這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
「是嗎!」軒轅澈欣喜的道:「是哪家酒樓的,我把那廚子請家裡來吧。」
蘇慕雲連忙擺手,「可別,你忘了前幾番的事情了。」
之前,也是蘇慕雲吃不下府中廚子的飯食。軒轅澈便在京都的酒樓中尋了些菜食進來,瞧著蘇慕雲吃得下的,便將那廚子請來王府,只這人來了王府,再做那道菜食時,蘇慕雲卻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了。
軒轅澈思及此,只得作罷。
「王爺,王妃午時吃得那個青葡萄,說是吃得好。」雙福在一側插嘴道。
「青葡萄?」
「是啊!」雙福看了軒轅澈道:「就是那個皮薄薄的,酸酸甜甜的。」
「哦!」軒轅澈恍然,那哪是什麼青葡萄,那是番幫進供的提子。看起來與葡萄長相差不多,實則卻不是葡萄,大慶也不出產這東西。
「喜歡吃嘛?」軒轅澈看向蘇慕雲。
蘇慕雲自是知道那東西的精貴,笑道:「償個味道就是了,又不當飯吃。」
這便是說喜歡吃了!
軒轅澈當即起身,「我記得皇上還賞了其它大人,我去問他們要。」
「哎!」
蘇慕雲才想起身阻止,不想,雙福卻是按了她,頭頭是道的道:「王妃,這會子就該可著勁的使喚王爺,不然他哪知道您的辛苦啊!」
洪熙三十五年,三月二十日,春分之日。
朝堂之上,順天帝陡然發難,降旨奪去隆平候世襲爵位,隆平候張廣嗣降為庶人,打入天牢擇期問斬。與此同時,候府一百三十六口,除卻張姓之外其餘人等,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則沒入賤藉。
消息傳出,一時間京都城內眾人譁然,盛極一時經歷兩朝的隆平候府就此成為民眾茶餘飯後的一場談資。
抄家之日,隆平候府門外圍滿看熱鬧的人,而主辦此次抄家的官員,誰也不曾想到,但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霍然是沂王軒轅澈。
「放開,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