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個局,可這個局卻又像是那外面看著完好,內里爛得如同一團爛絮的橙子一般,處處透著詭異與破綻。
「殿……下,」小內侍雙股戰戰的立於殿外。
軒轅祈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小內侍白淨的臉上,略一沉吟輕聲道:「你想活還是想死?」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小內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磕得如同雞啄米一般。
軒轅祈轉身,舉步上前,站在了小內侍的身前,淡淡笑了道:「你如果想死,就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做。」頓了頓,在看到小內侍抬起哀憐的目光時,勾了勾唇角,給了小內侍一個如沐春風的笑,輕聲道:「如果想活,等我走後,就放大了嗓子,使勁的喊。」
「喊?」小內侍不解的看向軒轅祈。
「是的,喊。」軒轅祈笑意越發的濃了,「喊候爺不見了。」
小內侍連連點頭。
軒轅祈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便在軒轅祈拐過一條長廊時,小內侍似公鴨一般的嗓音響砌了整個宮宇。
「不好了,候爺不見了。」
一瞬間,似天河決了個口子一樣,寂靜的皇宮裡只聽到一聲尖似一聲的呼喊聲。
軒轅祈立在廊檐下,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廊桅外灰白的天。
一陣風吹起,吹得發黃的枯葉似蝴蝶般婉轉飄飛,軒轅祈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打著旋兒的落葉上,鳳眸凝了抹熠熠的亮光,良久,在聽到雜亂無序的步子湧向那處偏殿時,唇角嚼起一抹冷冷的笑。
抬手撣了撣不見褶痕的袍子,大步走出了廊檐。
才出廊檐,風夾著一股濕冷迎面吹來。他不由便頓了頓步子,這才發現,天空中飛過無數朵似棉絮般的雪花。
下雪了!
有那麼一刻,軒轅祈漆黑的眸定定的落在那高遠暗沉的天空中,幽遠的像是要穿透天空,追尋那本就不存在,卻又似乎落入目光的極亮極亮的一抹白。
「晉王妃,晉王妃,你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一陣冷風夾著一股淡淡的腥臭飄了進來。
神志懵懵的謝蘭亭聽得耳邊一聲聲的「晉王妃,晉王妃」喊聲,鼻下又飄進一股難聞的惡臭味,翻滾著的身子漸漸的安靜下來。
「晉王妃……」清河王妃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謝蘭亭的手,急聲道:「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
清河王妃頓住了嘴裡的話,神色難看的打量著謝蘭亭。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謝蘭亭吃力的扶了床榻的邊角爬了起來,目光急切的看向清河王妃的身後,打量著這個顯得異常安靜的殿宇。
「王妃,喝杯水。」清河王妃倒了桌上的一杯水遞到謝蘭亭手裡,又扶了她起來,輕聲道:「王妃,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跟之前計劃的不一樣?」
謝蘭亭驀然想起,她是親眼看著蘇慕雲被迷暈,被宮人背下去的。然後,她便打算走上另一條隱秘的小道,做出被人打暈的樣子。
她走上了那條道,找了個有陽光的地方坐下,算著時間,準備倒下……好像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花香味,好像她順著那股花香味找了過去,然後……
出事了!
謝蘭亭猛的低頭,這才驚覺自己只著了一身「軟煙羅」!「衣服,我的衣服。」
清河王妃連忙手慌腳亂的去撿扔在床榻之下的衣裳,謝蘭亭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著衣裳,一邊急聲道:「快,快離開這裡。」
「是,是……」清河王妃一邊急切的應著,一邊幫著謝蘭亭去尋找被踢到床榻之下的鞋,她才低下頭,準備探身去撿那隻繡著大紅牡丹的鞋子時,驀的對上一對驚慌措亂的眸子。
「啊……」
顫顫瑟瑟的指了床榻之下,對謝蘭亭說道:「王……妃,床……床……床下有人。」
有人!
謝蘭亭幾乎便要翻身查看時,卻驀的心底一涼,不由分說的便推了清河王妃。
「快,快走,不走就來不及了。」
清河王妃還想再說,謝蘭亭卻是一把扯了她,甚至不顧光著一隻腳,兩人跌跌倒倒的便朝殿門處跑去。
卻也在這時,耳邊響起葉司盈與梅姑的話語聲。
「這是怎麼了?怎的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王……妃!」清河王妃臉如白紙的看向謝蘭亭,哆了嗓子道:「怎……怎麼辦?」
怎麼辦?
謝蘭亭緊緊的注視著輕掩的殿門。
原本被堵在屋了里的應該是蘇慕雲和軒轅祈的,原本驚慌失措驚恐萬狀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蘇慕雲的!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變了?是誰,是誰走漏了消息。
「王……妃!」清河王妃這會子都快哭了。
這件事當然有蹊蹺,若是仔細追查也知道是被人陷害,正如同她們當初設計蘇慕雲和軒轅神祈一樣,相不相信他們偷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毀了那兩人的名聲,名聲沒了,別的便也快了!
但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做局的人反而成了局中人!
清河王妃這時間就差嚎啕大哭了,說好了,她只是那個將局揭開的人,她只需要裝作內急然後順便不小心撞破了某些醃漬事而己!
現在她確實不小心的撞到了某些事,可……
「進去看看吧。」葉司盈清脆的聲音響起:「看完這,我們還得去尋晉王妃和六王嬸呢。」
「那就進去看看吧。」
這個聲音謝蘭亭再熟悉不過。
不僅是謝蘭亭,便是清河王妃也傻在了原地,上下牙不停的打著寒戰,臉色青白的看了謝蘭亭,「王……妃,怎……怎麼辦?」
沒用的東西。謝蘭亭暗暗的啐了一口,當下不再多說,幾步回到榻邊,回身便躺回了榻上,一把扯住了清河王妃的手,「痛,痛死我了,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