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呂振原只是蘇州府轄下的一個縣的小吏,因他勤謹廉潔,博識幹練是深得縣令看重,又加之與吏部尚書況大人有些故交,現滿了九年的任期,縣令向朝庭舉薦了呂振。這不,皇兄已下旨召了呂振進京呢。」軒轅澈三言兩語的交待完。
蘇慕雲一喜,看了軒轅澈道:「那是不是會說慕辰亦會隨著呂先生進京?」
軒轅澈微笑頜首,「派出去的探子,說呂老爺對你弟弟視如己出,這番肯定會帶著他來京都見見世面,問題是,怎樣讓你姐弟二人見一面。」
蘇慕雲才歡喜的神色便黯了黯。
軒轅澈見了,嘆了口氣,將她拉至身前,輕聲道:「你別多想了,到時我來安排,總會叫你姐弟二人見上一面。」
蘇慕雲點了點頭。
軒轅澈見她臉色稍稍好轉,輕聲道:「探子說你弟弟聰穎好學,秉心方直,習知禮儀,處事明敏,假以時日定是人中龍鳳。」
「是的,父親從前也說,弟弟是個會有大出息的人。」蘇慕雲說著說著,喉嚨便啞了啞,哽咽了道:「我只要想到弟弟流離失所,我就恨不得將張家兄妹二人千刀萬剮。」
軒轅澈默了一默,張寧馨這事做得實在是歹毒了些。
你即便是看上了周子元,嫌蘇慕雲阻了道,有千百種解決的方法,怎麼就想出個殺人滿門的主意!
好在蘇慕雲辰遇見的是呂振,若是其它那些雞鳴狗盜之陡,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好了,別難過了。從前盼著要見面,這都要見面了,怎麼反而難過起來了?」軒轅澈笑了探手拭去蘇慕雲臉上的淚。「再說了,我們不是正想著法子將那兄妹二人千刀萬剮麼!」
蘇慕雲順勢偎在軒轅澈的懷裡。
她姐弟二人是不幸的,但卻又是幸運的。
弟弟遇上了呂老爺,而自己遇上了軒轅澈,這一路走來雖然辛苦,但好在風雨過後,便是彩虹。
周家。
周子涵正與劉氏撥拉著算盤,屋外響起余氏身邊桔紅的聲音。
「大少爺,大少奶奶,夫人請你們去一趟。」
劉氏挑了眼角看周子涵,嘟囔著道:「這個時候請我們去,肯定沒什麼好事。」
周子涵蹙了眉頭不耐的道:「那怎麼辦?你能不去?」
兩人穿好大氅,在丫鬟婆子的侍候下,朝余氏的院子走去。
不想才走到半路,便遇見同樣帶了丫鬟婆子朝這邊走來的黃氏夫妻二人。
「二弟!」
周子涵與劉氏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兩人傳乎都不明白怎的會將周子海也喊了,不由便重新揣測會是什麼事。
「大哥,大嫂。」
長得斯斯文面相清秀的周子海攜了黃氏上前與周子涵、劉氏行禮。
相較於周子海和黃氏的知禮,周子涵與劉氏卻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便抬腳往前走。
周子海站在原地看著連聲音沒出一個的夫妻二人,不由便攥了攥拳,稍傾一隻溫軟的手撫了上來,周子海撇首,便看到黃氏神色溫婉的對他搖了搖頭。
周子海長吁了口氣,替黃氏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扶了她,輕聲道:「走吧。」
尚未進到屋子裡,四人便被余氏那肅穆的白駭在了原地。
稍傾眾人回過神來,由不得便有種從腳底直往頭頂涼的感覺。
「老爺夫人,大爺大奶奶,二爺二奶奶來了。」
立在廊檐下的小丫鬟對屋裡回道。
帘子打起,四人邁著沉重的步子各懷心思的走了進去。
周子涵沉了聲看向一瞬間似是老了十歲的周璁及余氏。
「三郎沒了。」
周璁抖了唇,哽了嗓子道。
雖早有猜測,但真的聽到這消息,不任是周子涵還是周子海都怔了怔,便是連劉氏和黃氏也木然似木頭般。
余氏早已哭得喊不出聲來,由著余媽媽侍候在內室。
「娘,她……」周子涵便要抬腳朝內室走去。
「你娘那裡有餘媽媽。」周璁擺了擺手,看了眼劉氏和黃氏,輕聲道:「讓你們的媳婦去盡孝吧。」
「是,爹。」
劉氏與黃氏同時應道,朝內室走去。
劉氏使了個眼色給周子涵,這是兩人來之前便商量好的,如果涉及到銀錢的事,一律推了。周子涵幾不可見的微點了頭,劉氏這才緊隨在黃氏身後進了內室。
下一刻,內室便響起一陣壓抑的哭泣聲。
而屋外,周璁則是示意兩個兒子坐下,輕聲道:「喊你們來,是商議如何去將你三弟帶回來。」
周子涵與周子海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想到了,漠北之境,千里之迢,冰天雪地的要將一個死人的屍體運回來,豈是嘴裡說說那般簡單的!
見兄弟二人都不出聲,周璁也默然無聲。
他當然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讓周子涵去,余氏不捨得。讓周子海去,蓮姨娘怕是要和他拼命。
可難道便這樣任由周子元客死異鄉,連祖墳都進不了,連個清明燒紙的人都沒有?他一個為人父的於心何忍。
「爹,」周子涵看了周璁,「你是擔心三弟客死異鄉魂魄無所依嗎?」
周璁不解的看向周子涵。
「如果是這樣,爹大可不必。」周子涵沉聲道:「三弟不是還有一個妾室嗎?不如來年開春找個鏢局護送著她去漠北。」
周璁明白了周子涵的意思,轉頭看向周子海,「二郎,你的意思呢?」
周子海低垂了眉眼,輕聲道:「我聽大哥的。」
屋子裡便靜了靜。
「可若是這三月內她診出喜脈呢?」
周子涵和周子海都怔在了原地。
是了,若是蘭姨娘被診出喜脈,周子元便有了後……周子涵與周子海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裡看到一種共同的信息。
周子涵正欲開口,門外響起小丫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