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順天府大牢?」軒轅澈不解的看向蘇慕雲,「去哪裡干……」但轉眼便明白過來蘇慕雲的意思,「你要去看周子元?」
蘇慕雲點了點頭。
「不行!」軒轅澈斷然拒絕。
「你聽我把話說完。」
蘇慕雲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就知道這人會拒絕,可卻沒想到,連聲為什麼都不問就拒絕了。
「你說。」
軒轅澈忿忿的道,心裡卻是想著,你哪怕說破了天,我也不會讓你去。
蘇慕雲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我去,不是想跟他敘什麼舊情,你該知道我對他心中只有恨,除了恨再無其它。」
軒轅澈點頭,這點他當然知道。
「我猜想張寧馨肯定也會想辦法見他一面。」
軒轅澈猶疑的看了蘇慕雲,「她見她的,跟你去見他有什麼關係?」
「王爺,這個時候你不讓妾身去見他,便似那衣錦夜行,誰知之者。」蘇慕雲端了桌上的茶盞放到軒轅澈的手裡,「即然已經將他踩到泥濘里,那便要再潑幾盆水才解恨。」
軒轅澈看著笑得溫婉,但眸中卻是涼得森寒的蘇慕雲,稍傾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去安排。」
「妾身謝王爺。」
蘇慕雲便待屈膝一禮,不想,軒轅澈卻是探手將她撈在懷裡,就著她的臉「叭唧」一聲親了一口,壓低了聲音道:「這謝禮太薄了。」說著,便貼著蘇慕雲的耳朵言語了幾聲。
只羞得蘇慕雲臉紅的似是三月里的桃花,那般柔媚的似春水般的神情,只看得軒轅澈才歇的兄弟又鬥志昂揚,嘴裡還一個勁的說道:「好不好,好不好?」
「你討厭!」
蘇慕雲恨恨的跺了腳,轉身朝內室跑去。
那似嬌似嗔的模樣,只看得軒轅澈骨頭都酥了,起身便追了進去。
幾天後。
月蘭一路低垂了眉眼,眼睛只盯著自己腳前的三尺地,身邊的余媽媽猶在諄諄誘勸,「夫人說了,你只要替三少爺誕下個一男半女,傳了三少爺這一脈的香火,你便是三房正經的奶奶。」
月蘭默了一默,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變化,只緊抿的唇角越發的緊了。
見她不言語,余媽媽由不得便提了聲音,怒聲道:「我說你又不是那鋸嘴的葫蘆,怎麼說了半天連句回話也沒有的。」
月蘭步子一頓,稍傾輕聲道:「奴婢知道了。」
余媽媽嘆了口氣,想著同是做姨娘的,怎的那蘇夕蓉就像那山裡的猴子,而這個呢?便似是那一潭的死水,扔個石頭也激不起浪。
罷了,罷了,自己的話已經說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結局,各人都有各人的命!
余氏院子裡,周璁見了余媽媽將人領進來,重重的咳了一聲。
月蘭便木然著上前屈膝行禮,「奴婢見過老爺,夫人。」
周璁看著神色淡漠的好似陌生人一樣的月蘭,重重的嘆了口氣,稍後輕聲道:「余媽媽都跟你說了吧?」
月蘭點了點頭。
「那好,這便換身衣裳,將你送進去。不用怕,裡面我都打點好了!」
月蘭似是僵了僵,但很快便又再次屈膝一禮,輕聲道:「是。」
余媽媽便領了月蘭走到內室去換囚服,又將她黑黑長長的頭髮剪了些,拿了梳妝檯上碗裡盛著的鍋灰在月蘭的臉上左右抹了抹,上下打量一番,道:「就這樣吧,不仔細也看不出來。」
月蘭微抬了眼角便在那寬大的鏡子裡看到自己現在的這番模樣,掩於黑髮間髒亂不堪的臉,寬大的帶著腐爛霉味的囚服。月蘭默默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扣在袖籠里的手越握越緊,守不住了,這副身子再也守不住了!
那個人,她也再也看不到他了!
如果……如果能再見他一面多好!
更鼓響起,余媽媽嫌惡的揮手散去鼻間那股難聞的臭氣,對月蘭道:「走吧。」
一挺青布小轎停在余氏的院門口,月蘭木然的走了出來。目光落在天空中那抹皎潔的月光上,直至身邊響起余媽媽不耐煩的聲音,她才低了頭,彎身鑽進那挺小轎。
陰暗潮濕的地牢昏暗如夜,幾盞燈火似鬼火般在這片黑暗中搖曳在牆,憑添幾許陰森,昏暗中牆壁凹凸的地方便生黃得發黑的青苔。
從門進入是一截樓梯,踏下樓梯是一處不大不小的平地,在貼牆的地方放了一張桌子,再往前便是被隔成一間間的木製牢門,牢門裡橫七豎八的躺著那些面目難辯的囚犯,在接近房頂的地方,有一個小洞散發著微弱的月光照射在這些或痴怔,或痛苦的臉上。
周子元被單獨押在最裡間的一處精鐵所制的牢房裡。
此刻,看到牢門被打開,一個衣衫雖發著惡臭但卻完好的犯人被推了進來,他幾乎是連眼皮也沒撩一下,只是一如之前那樣坐在靠牆的鋪著厚厚褥子的角落裡,瞪了失神的眼光的盯著那個小洞看著那一縷月光。
月蘭默默的上前,便在她想要福身一禮時,周子元淡淡的撩了月蘭一眼,稍傾又撇過了頭,目光停也沒在她身上停。
周家不可能沒將她來的意圖告訴周子元,眼下這般看來,想是周子元並沒有那留一脈的想法,也或者是還沒到時間。月蘭長長的吁了口氣,自己找了個角落的地方綣了腿坐下,目光也停在頭頂的那個小洞上。
一晃便是六天過去了,這六天裡周子元沒有同月蘭說一句話,更不曾對她有什麼舉動。兩人便真的似獄友一般,你不犯我我亦不犯你。
這天夜裡,便在月蘭昏昏欲睡時,一陣輕碎的步子聲在耳邊響起,似乎是朝她這邊走來的。月蘭不敢動,她猜測有可能是周家疏通關係想來驗證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人。如果是周家,定會叫醒她。如果是別人,那她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寧馨。」
耳邊響起周子元略顯歡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