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你要是再不說。」紅綃緩慢的打斷了嘶喊著的紅翹,一字一句道:「你說,我豁了這條命在王爺跟前求個情,給你一個痛快,你不說……」默了一默,似是用盡一身力氣般,無力的道:「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姐妹一場,我能做的就是挖個坑將你埋了,不讓野狗啃了你,可是你知道,王爺未必會同意。」
瘋狂著的紅翹猝然便停止了一切的嘶吼與掙扎,似是被凍住般,稍傾緩緩的縮回了伸出的手,手扶了那精鐵製成的柵欄,良久無聲,最後將頭埋在其間。
再過了片刻,陰暗的地牢里響起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紅綃也不勸她,只是身子往後退了退,靠在了另一處足有成人胳膊粗的另一間牢房的柵欄上,目光晦澀看著極力壓抑,卻仍是間或發出一兩聲啜泣聲的紅翹。
「你這是為什麼?」紅綃哽了嗓子,仰頭看著頭頂的黑沉沉,字字泣血的問道:「我沒有提醒你嗎?我沒有告誡你嗎?你……」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為什麼?」紅翹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看清眼前的人,可是那毒素已經損壞了她的眼睛,眼前除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光影,其它竟是什麼也看不清,她悲嗆一笑,猛的怒聲道:「我也想問為什麼?我不好嗎?我不夠漂亮嗎?我是先帝指給王爺的,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為什麼到我這,便成了我痴心妄想,不安分守己?我想要的重來都只是該屬於我的那份。我沒有妄想什麼王妃,側妃,我只是想要成為王爺的女人,這是我的權利,是先帝賦予我的權利,我哪裡錯了!」
「你只想著你的權利,卻忘了你的本份。」紅綃淚眼模糊的瞪了眼前一臉扭曲的人,「你是個奴才,便是你做王爺的女人是先帝的意思,可是王爺他是你的主子,有奴才能替主子做決定的嗎?」不待紅翹反駁,紅綃又道:「再說了,男歡女愛,本就講個你情我願,王爺於你無情,你不知道嗎?」
「不,不是的。」紅翹尖聲的喊了起來,「沒有蘇慕雲前,王爺他一直待我很好。」
「王爺待誰都好。」
「那不一樣。」紅翹怒聲打斷紅綃的話,似是陷入回憶般,輕聲道:「我陪王爺去山陰時,王爺他待我跟平時待你是不一樣的,你永遠都不知道,那短短几日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候……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要出現?如果她不出現,總有一日我會成為王爺的女人。是她,都是她不好,是她該死,我沒有做錯。」
紅綃眼見得紅翹又是一番顛狂,她也再不想勸,一個人要想死,你就是跟她說上千遍不能死的理由,可她就是要死,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紅翹已然由愛生恨,由痴成魔。再多的言語只怕都已勸不回她。
喊聲由最開始的歇斯低里變成了一聲聲無力的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知道那個毒藥不但會要了王妃的命,也會要了王爺的命嗎?」
紅翹霍然抬頭,便是五官已然不辯,但紅綃還是在一剎那間看到了她的驚懼與擔憂。
「你騙我,她明明說,這藥對男人沒有影響的。」紅翹粗聲喊道。
「她是誰?」紅綃身子一緊猛的向前,雙手一把攥住了紅翹,一聲接一聲的道:「她是誰?她要借你的手殺王爺,你到這個時候還要維護她嗎?王爺因為你下的毒已經危在旦夕,眼見再找不到解藥,便時日不多,這就是你對王爺的愛嗎?你的愛就是要讓王爺死嗎?」
「不是的,不是的……」紅翹拼命的擺手,試圖阻止紅綃往下說,可是不任她怎樣躲,紅綃的手卻是像鐵抓一樣,牢牢的抓住了她,甚至能聽到骨頭咯咯的響聲,「紅翹,王爺他快不行了,你知不知道。」
「是謝蘭亭,是她交給我的毒藥,她說只要蘇慕雲死了,王爺他就會接受我的。」
紅綃手一松。
「你怎麼就這麼傻!」紅綃再也忍不住的對著癱在地上的紅翹喝罵起來,「你難道不知道,謝蘭亭她自己對王爺就是由愛生恨,你的腦子都餵狗了啊!」
癱在地上的紅翹雙手緩緩的捂在臉上,不多時牢房裡再次響起一陣細細的啜泣聲,只不同於先前的壓抑,這啜泣聲到最後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紅綃……求你,求你讓我再見王爺一面。」痛哭著的紅翹驀的跪倒在地,對著紅綃便「通、通」的磕起頭來,「紅綃,讓我再見王爺一面吧,我求你了。」
「晚了。」紅綃摸了把臉上的淚,「王爺說,這一世,他再不會看你一眼。」
磕著頭的紅翹身子一軟,整個人就那樣無力的倒在地上,哭聲淒歷的讓人心酸。
「我會向拖兒要了解藥還你原來的面貌,」紅綃吸了吸鼻子,輕聲道:「來世,你找個好人家投了吧,再不要……」卻不知道那再不要後面想說的是什麼,是再不要為人婢僕還是再不要遇上王爺。
「王爺,王爺……」紅翹卻是躺上冰冷的地上,聲聲呼喊著軒轅澈。
紅綃不忍再看,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謝蘭亭,不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我就不是紅綃。」
周家。
蘇夕蓉流產了。
余氏膽戰心驚的等待著蘇家的人上門興師問罪,可是等了幾日,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她不由得便狐疑不已。
之前沂王爺軒轅澈特意喊了周璁吃酒,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讓周璁護持著點蘇夕蓉,因著是王妃族妹,又知曉張寧馨出身高,怕是少不得要受欺凌打壓,還請余氏這個當家夫人看顧一二。
怎的,現如今蘇夕蓉被張寧馨身邊的媽媽打到小產,卻也沒人來問上一句?這是什麼怎麼了?
「余媽媽,你去將大少奶奶請來。」
左右不得其果的余氏打算喊了劉氏來問話。
余媽媽應了聲,便朝外走。
不想帘子一撩,卻是與周璁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