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兒,」血殤忽的柔了聲音看了拖兒,那現在銀制面具外的一對眸子難得的少了幾許冰冷,而多了幾分溫和,探手撫了拖兒的頭,輕聲道:「拖兒,你有沒有想過回家。」
「回家?」拖兒不解的看了這個打小便疼自己的師姐,輕聲道:「師姐,你知道我家在哪裡?」
血殤點了點頭,輕聲道:「你想回去嗎?」
「我不知道。」
拖兒目光惘然的瞪了漏過窗縫的月色,輕聲道:「從我記事起,我便只知道師父,你,和王爺,你現在問我想回家嗎?我連家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
血殤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輕聲道:「快了,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你從哪裡來,你是誰了!」
軒轅澈忽然間就覺得,世界很小,小到一個轉身,就不知道會遇見什麼人;世界很大,大到一個轉身,就不知道會失去什麼人。
三天了,沒有蘇慕雲的隻字片語,任是他將大都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蘇慕雲。
與此同時,宮裡的聖旨來了。
軒轅澈收拾一番,隨著傳旨的太監去進了宮。
御書房,皇帝軒轅逸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怎麼樣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容憔悴雙目腥紅下頜似夜霜般長了一圈青青胡碴的男子,會是他那艷絕天下的皇弟,軒轅澈。
「六弟,你這是……」
軒轅澈垂了眸,冷冷的道:「皇兄宣皇弟進宮,可是要替驥兒找回公道?」
軒轅逸怔了怔,但很快又回過神來。
他這皇帝自來性子也奇怪,會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足為奇,再說了,他確實也是想替自己兒子討個公道的,只是這個時候看著這樣的軒轅澈,卻是想好的說詞一時間說不出口了。
稍傾。
軒轅逸嘆了口氣,看著軒轅澈道:「六弟,驥兒生性愚鈍,做事難免荒涎不稽,你打也打了,晉王府也砸了,可是為何還要使人驅蛇傷了他的王妃?」
「驅蛇傷人?」軒轅澈訝異的看了皇帝,「皇兄這話臣弟怎的不明白?」
軒轅逸錯愕,失聲道:「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軒轅澈冷聲道:「我滿大城的找我的王妃都嫌時間不夠用,人手不夠多,哪有時間去安排這事。」頓了頓,冷冷道:「再說了,我已經說過了,王妃無事則罷,王妃有事……」軒轅澈抬起臉,一對腥紅的眸子迎著皇帝深遂的眸,靜靜的看了過去。
軒轅澈笑了笑,然眼中卻是不見半點笑意,他看了皇帝,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事,晉王,晉王妃不該給我一個交待嗎?」
兩人的眸子互不相讓的瞪視著對方。
良久,皇帝一字一句道:「六弟想要什麼樣的交待?」
軒轅澈卻是忽的挑唇一笑,垂了眉眼,輕聲道:「皇兄都不問問那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皇帝眉眼一蹙,稍傾,笑了笑,道:「事情已然發生,再問尋根問底也無意義。」
軒轅澈點了點頭,「確如皇兄所言。」頓了頓,軒轅澈拱手道:「若是皇兄傳召臣弟無他事,還請皇兄體諒臣弟一番,容臣弟抓緊時間尋找王妃。」
皇帝擺了擺手,「去吧,若是人手不夠,便向五城兵馬司調人。」
「謝皇兄恩典。」
軒轅澈退了出去。
不想才出御書房,一個粉紅宮裝的宮女卻是迎了上來,「六王爺,奴婢是永和殿的,奉了皇娘娘旨意在此恭候六王爺。」
軒轅澈不耐的挑了眉頭,抬頭看了看瓷白的天,對宮女道:「前面帶路。」
「是,六王爺請隨奴婢來。」
軒轅澈闊步跟隨在宮女身後,眼前深紅的宮牆像是看到不頭似的身前延伸,那些在陽光下泛著金黃色澤的琉璃瓦,還有那永遠都是低垂著頭小心謹慎行走的宮人。
他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娘娘,王爺來了。」
耳邊響起宮女清脆的聲音。
軒轅澈收回了散漫的思緒,在聽到那聲帶著些許親切的請時,幾不可見的挑了唇角,就著宮女打起的帘子,走了進去。
「臣弟見過皇后娘娘金安。」
「六弟快些免禮。」
皇后娘娘連忙作勢虛扶。
待軒轅澈直起身,皇后娘娘又使了宮女搬了把椅子給軒轅澈坐。
稍傾便有宮人輕手輕腳的上前奉茶,然後又悄然無聲的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看著低垂了眉眼捧著茶盞的軒轅澈,輕聲道:「王妃還沒找到嗎?」
軒轅澈點了點頭。
「哎,」皇后娘娘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聲道:「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六弟你也不要太擔心,可別到時候王妃找回來了,六弟你卻倒下了。」
軒轅澈勾了勾唇角,輕聲道:「我沒事。」
「胡說。」皇后娘娘放了手裡的茶盞,看了軒轅澈道:「瞧你這樣子,是不是幾天沒合眼了?」
軒轅澈默然無聲。
皇后娘娘眼見得不到他的回話,也不在意,顧自說道:「事情我都知道了,驥兒那性子你也知道,打小便沒少讓我操心。現在惹下了這天大的禍事,你打他一頓罵他一頓也是應該的。王妃無事則罷,有事,便是我也饒不了他。」
軒轅澈挑了挑眉梢,他尚在揣測皇后這話中之意時。
皇后娘娘已經轉了口風,輕聲道:「可六弟你是大慶朝堂堂的王爺,你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怎能為了一個女人喊打喊殺?」
眼見軒轅澈神色微動,似要辯駁,皇后娘娘卻是不給軒轅澈機會,兀自說道:「你這樣將六弟妹置於何地?她若平安歸來,聽得世人誨你之言,你叫她情何以堪?」
「皇嫂言重了,」軒轅澈抬起低垂的眉眼看了皇后娘娘,淡淡道:「我雖是皇室成員,可我同樣也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有何面目立於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