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告訴吳張氏,你仗著有隆平候俯撐腰又如何?吳張氏被蘇慕雲噎得說不出話。
「奶奶,」一個穿得有些體面的婆子,跌跌倒倒的跑了來,邊跑邊喊道:「奶奶,不好了,舅老爺被人給打了。」
屋子裡的吳張氏一愣,抬腳便要朝外走。
「夫人且慢。」錢氏幾步上前,攔了吳張氏。
「你想怎麼樣?」吳張氏瞪了錢氏,一邊心急如焚的對著門外的婆子喝道:「哪個天殺的敢打到舅老爺頭上去?」
那婆子想要進屋,無奈秋媽媽橫要膀子擋在哪,只能隔著秋媽媽跳了腳道:「不知道,正使了人請大夫去呢,老太太已經急得暈過去了。」
吳張氏臉色一白,偏生錢氏攔在那不讓她走。
「夫人,你當真以為我蘇家是菜園子嗎?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錢氏睨了吳張氏冷聲笑道:「夫人莫忘了,我們這還要去順天俯走一趟呢。」
「我……」吳張氏看著寸步不讓的錢氏,又看向一側的不言不語的蘇慕雲,忖道:這事最好還是去跟姑奶奶商量了再說。於是訕笑著對蘇慕雲道:「二小姐,這事不急,你再好想想,我們都好好想想。」
「不必了。」蘇慕雲目光森冷的看了吳張氏,「是非黑白總要分個清楚。」
吳張氏眼見蘇慕雲如此堅定,越發的相信那塊玉牌十有八九是真的。又想起前些日的傳言,心下不由猶疑,難道流言說的是真的,蘇慕雲路遇貴人便是那英國公俯的世子,葉蕭?
「啊呀,要死人了,天啊,這可怎麼辦啊。」吳張氏本原是個潑皮無賴貨,這會子乍見不對,立刻耍起了潑,作勢便往地上滾去,一邊滾一邊嚎道:「我不活了,我兄弟都要被人打死了,你們還不讓我走……」
錢氏一生,再不曾看見過這般沒臉沒皮的人。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便在這時,楊姨娘從外走了進來,邊走邊道:「太太,俯外圍了好多人,出什麼事了?」乍一見屋,卻見在地上耍賴的吳張氏,不由愕然道:「這是……」
錢氏撫了頭,指了吳張氏氣恨的道:「我就沒見過這樣的潑婦!」
「這是怎麼了?」楊姨娘也不敢去扶地上的吳張氏,只撇了頭看蘇慕雲,「二小姐,你到是勸勸,太太身子本就不好,這要是氣病了……。」
蘇慕雲迎了楊姨娘,淡淡的道:「姨娘,你去請伯父來吧。」
楊姨娘一愣,「這是怎麼了?」
地上耍打著潑的吳張氏一聽要將蘇尚輔請來,心頭一凌,偷偷的拿眼看蘇慕雲,不明白她怎麼就這麼不怕將事情鬧大!這女孩兒的名聲……
「老爺……」楊姨娘看了眼錢氏,見錢氏沒有阻止,不由攥了攥了手,輕聲道:「老爺他不在……」
吳張氏驚愕的看向蘇慕雲,她絲毫不懷疑蘇慕雲話里的真實性。
「太太,這……」楊姨娘幾步上前扶了錢氏,臉紅白赤的道:「您快勸勸二小姐,多大的事啊,便要死啊,活的。這若是傳了出去……」
錢氏橫了楊姨娘一眼,淡漠道:「照二小姐的話做。」
「這……」
楊姨娘看了眼蘇慕雲,心下不由便慌了慌。
這是一心要將事情鬧大!
「讓我出去,我兄弟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吳張氏拍手跳腳的嚷著。
屋子裡亂成一團,不論吳張氏怎麼鬧,錢氏便是不讓她走。
周家。
「什麼,人被打傷了?」張寧馨看著來報信的婆子,失色道:「什麼人打的?姑奶奶人呢?」
婆子鄒了張老松樹皮臉,哆了唇道:「打人的跑了,姑奶奶去了蘇家,還沒回來呢。已經使人去報信了。」
張寧馨目光一冷看了婆子,「跑了?」
婆子顫顫瑟瑟的點了頭。
張寧馨不由便勾了唇角,冷冷一笑,平素只知道這張毓圃是個蠻橫欺人的,不想今日他竟還有被別人打的事!這當真是……張寧馨撇了撇唇角,又忖道,吳張氏既得了消息,怎麼還會在蘇家滯留不回?不對,事情有蹊蹺!
婆子臉上驀然生起一抹恐慌,一瞬間臉白如紙。
張寧馨眸光一寒,瞪了婆子。
「老太太想求三奶奶給個恩典,能不能請了御醫去看下。」
「噗嗤」一聲,張寧馨由不得便嗤笑,請御醫?斂下心頭的不屑,張寧馨冷聲道:「問你人傷得怎樣,怎麼不回話?」
婆子連忙肅聲道:「爺他……他說不了話了。」
「什麼?」張寧馨猝然驚起,話都說不了?什麼人下這麼重的手?
「同爺一起去的人說,爺被塞了片碎瓷下肚,人回來就一直大口大口的吐著血。」
「塞了瓷片下肚?」
張寧馨瞪圓了眸子,這樣兇殘的手段,這是存心要張毓圃的命!是仇家所為,還是……張寧馨揉了揉悵痛的額頭,擺了擺手。
鳳枝便對婆子道:「下去吧。」
婆子一愣,這就讓她走?還想說幾句,可眼角瞥到張寧馨臉上的寒色時,不敢再說,只灰頭土臉行了一禮,退出去。
卻在這時,帘子一撩,周子元走了進來。
目光瞥了眼婆子,大步朝張寧馨走去,笑道:「這婆子看著面生,誰家的?」
張寧馨起身道:「是哥哥使來傳話的。」
鳳枝得了張寧馨的眼色,連忙將婆子引了出去。
周子元目光一閃,抬腳朝內室走去。張寧馨幾步跟了上前。
「我適才聽人說榆樹街的張毓圃在同春樓喝酒時被人給打了。」周子元換了身鴉青色的道袍走了出來,在沿窗的大炕上坐了下來,接了張寧馨泡的茶,道:「使個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