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像是握住了一塊冰一樣,周子元心頭划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張寧馨回眸,看著那握住自己的手,便是眼前這白皙修長的手在無數個夜裡撫過她的全身,引領她到達極致快活的巔峰。也是這手,剛才摟著蘇夕蓉在她的眼前上演著一副活春宮。
前一刻,他還告訴她,這一生,除了她,他再不會有別的女人!可下一刻,他卻抱著別的女人在她的眼前翻雲覆雨。
想到這裡,張寧馨恨從中生,一把掙開了周子元,退後幾步,她瞪著周子元,恨得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叫道:「騙子,偽君子,小人,畜生……」
聽著她嘶聲的喝罵聲,周子元的一張臉先是錯愕,續而便是一陣發青,再然後又白了白。
周子元一步步走到張寧馨面前,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恨和絕望,面目顯得扭曲的她,周子元淡淡說道:「事情和你想像的不一樣,我和她……」
「閉嘴,你給我閉嘴,我不要聽,我再不要聽你的花言巧語。」張寧馨青著臉,「是我傻,是我笨,是我蠢,是我愚不可及,我怎麼就會看上你,我……」
喊著,喊著,張寧馨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那聲音轉為了哽咽。
哽咽中,張寧馨捂上了自己的臉。
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慌湧上她的心頭!
她怎麼辦?
「寧馨,」周子元上前,想要將張寧馨摟在懷裡。
張寧馨卻是霍然抬手,猛的一揮,嘴裡喊著「不要碰我,」手上,卻是「啪」一聲,打在了周子元的臉上。
一側圍著的下人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張寧馨一瞬間如遭電亟,混沌的腦子清楚許多,她看著同樣怔愣著的周子元,看著他白皙的臉上那清清楚楚的五個手指印。
眼淚,忽然便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
周子元只一怔,便回過神,他探手去握張寧馨的手,「對不起,寧……」
「張氏,你給我過來。」
一聲歷喝打斷周子元的話。
張寧馨霍然抬眸,便看到余氏用一種吃人的目光看著她。
罷了,罷了,這一切,還有什麼意思?
這一刻,張寧馨心如死灰,再不願說一個字。
「過來。」余氏猛的喝道。
「我扶你過去。」周子元扶起張寧馨,朝余氏走過去。
這一動,才發現,腰間火燒火燎的痛,身上的衣裳已經被那一片殷紅染透。
周子元也發現了,連忙對余氏道:「娘,寧馨受傷了,先請大夫吧。」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娘做主!」余氏對著周子元一聲歷喝。
周子元一窒,半響壓了聲音道:「你先忍著點,我馬上讓人去請大夫。」
張寧馨什麼都沒說,木然的由著周子元將她扶到了余氏跟前,只是她尚未站定,余氏卻是猛的朝她沖了上來,掄了胳膊便朝她臉上扇去。
與此同時,余氏怒聲哧哧的話在耳邊響起。
「我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不是讓你這悍婦來欺凌的。」
那一巴掌,用盡了余氏所有的力氣,便是她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而一個踉蹌,若不是余媽媽眼疾手快,扶得早,只怕她自己也要倒在地上。
「娘……」
變化突起,待周子元反應過來時,張寧馨已經被余氏那一掌扇得身子晃了晃。未幾,臉上便腫得高高的。
她看著氣急敗壞的余氏,忽的便吃吃的笑了聲來。
「瘋了,瘋了……」
余氏眼見得張寧馨不怒不喊,只是那樣像個傻子似的站在那笑。先是小聲的笑,續而卻是忍不住的仰天狂笑。
不說是余氏,便是滿院子的下人也怔住了。
有猜到事情原委的,心下雖為張寧馨不值,但卻也不敢有什麼反應。
只有得了消息趕過來的王媽媽,急急的跑了進來,可是在看到余氏發怒的當會兒,她也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著急的看著。
「寧馨……」周子元微微一頓,仿佛在揣摩著自己的話能不能安撫張寧馨,「你……」
張寧馨卻是笑聲陡然一收,瞪了周子元,一字一句道:「周子元,我們和離吧!」
周子元身子一僵,似是難以相信。
他怔怔的看了張寧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張寧馨垂了眸子,臉上的笑猶在,然,眾人瞧著她那神色,卻是發覺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說,我們和離。」
「放屁!」余氏瞪了張寧馨,手指就差點上她的臉,歷聲道:「和離?周家沒有和離的女人,休書倒是可以給你一份。」
張寧馨霍然抬頭,目光發直的瞪了余氏。
「休書?」張寧馨似哭似笑的看了余氏,歷聲道:「憑什麼休我?」
余氏冷冷一笑,嘴角輕勾,「七出之條。」
「七出?」
「余媽媽,」余氏喊了身邊服侍的余媽媽,指了張寧馨道:「我看我們三奶奶人金貴,(女戒)(內訓)什麼的從前的親家大老爺不捨得讓她學,你便來告訴她什麼是七出吧。」
余氏這話是諷張寧馨沒有家教!張寧馨一張青白交替的臉,被余氏這般一說,立刻便紅紫交替,一雙杏核似的眸子越發的瞪得圓圓,紅紅的,直勾勾的看著余氏。胸脯一起一伏,讓人不禁懷疑,若是手裡還有那把劍一定會對著余氏刺過去。
「娘……」周子元上前,想要打圓場。
「你給我住嘴。」余氏霍然轉身,瞪了周子元,看著他臉上鮮紅的幾個手指印,顫了聲道:「我到不曉得,我辛辛苦苦生養你一場,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卻是將你養來給別人當兒子的,又是要打又是要殺。我這還沒把你媳婦怎麼的,你便這般不依不饒的,容不我這做娘的。你可真是孝順啊!不枉我十月懷胎拼著一命把你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