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眼角一顫,是啊,不管怎麼樣,軒轅瑞已經不是皇上了!
「我也不是什麼公主了,」軒轅婉兒嗤笑一聲,冷冷道:「雖然我很久以前便不稀罕這個身份,可是……」她抬起頭,目光泛紅的看了葉蕭,「可是,葉蕭,我終歸是姓軒轅,終歸是與皇兄一母所出!你要我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大臣們可以改旗易幟為新皇納喊,可是她呢?她也要像那些人一樣,惘顧血肉親情,不忠不義嗎?
「為什麼會是你?」軒轅婉兒目光帶傷的看著葉蕭,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似斷了線的珠子,「啪啪」的一不停往下掉,「為什麼是你,葉蕭。」
是啊,為什麼要是葉蕭,他是她深深愛著的那個人,而便這個自己執意相嫁,奉若神邸的男子,將她推進了人生最不堪的人間地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軒轅婉兒淒歷的嘶喊像把刀一樣直刺葉蕭的心口,他的目光再不像以前那樣冷靜,而是帶著一股悵然和悲戚,眸中的陰鬱也越來越濃。眼前是軒轅婉兒曾經溫柔如水的目光,是大婚之夜,她抬眸看向他時,那張盈滿的希冀的臉。
她從不知道,最初的開始,他們之間便註定沒有希望。
葉蕭垂眸,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他想笑,可是喉嚨卻痛得像是被刀割過。
「婉兒,對不起。」
是他對不起她,負了她的深情,誤了她的一生!
「對不起?」軒轅婉兒痴痴一笑,到得這個時候,一句對不起便行了嗎?這不是你罵了我一聲,打了我一頓,損壞了我一件心愛的東西,你便可以說聲對不起,而我在念著昔日的溫情,定然也會淡淡一笑,輕聲說一句,「沒關係。」
軒轅婉兒一步一步走向葉蕭,臉上明明漾著抹笑,可是眼裡的淚卻是怎樣也流不完。
「葉蕭,我那麼那麼的愛你,恨不得拿我的命去愛你……」她走到了葉蕭身前,抬起手,撫向葉蕭光潔如雕刻的臉,額頭到眉毛,又從眉毛到眼睛,她的手撫過那對漆黑如寒星的眸子,略一停,緩緩向下,移過高挺的鼻樑,續而停在葉蕭輕抿的薄唇上。
「你愛過我嗎?」
葉蕭目光帶傷的看著滿臉淚痕站在他身前的軒轅婉兒。
愛?他愛過她嗎?
沒有等到葉蕭的回答,軒轅婉兒又是輕聲的笑了笑,「我真傻,你但凡有一點點愛我,又怎麼會這樣對我?」
她的手已經落在葉蕭的胸前,另一隻手跟著抬起,抱住了葉蕭的身子。
「母后從小告訴我說,自己想要的東西便要努力的去爭去搶。可是母后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搶得到人,卻搶不到心呢?」
軒轅婉兒將頭埋在葉蕭的身前,深深的吸著他身上那綿延清冷的冷香。眼眸半翕,唇角挽了抹笑,輕聲道:「葉蕭,下輩子我做豬做狗做畜生都不要做人,更不要做皇家的人,也不要遇上你。」
「婉兒……」葉蕭抬手想撫上軒轅婉兒的頭,可是耳邊卻響起軒轅婉兒那絕決的話,他的手僵在了那,眼角划過一抹瀅光。
軒轅婉兒說完,身子緩緩的退開,手順著葉蕭的胸前滑向了他的身側,停在那把龍泉劍上。她緩緩抬頭,迎著葉蕭,綻開一抹如花的笑意。
「葉蕭,這是你欠我的!」
軒轅婉兒伸出手握住了那無光的劍柄,猛然之間將那柄劍抽了出來。利器出鞘,寒光閃閃,比月光更冷的光輝照在在她的臉上。艷紅的長袍隨著她的動作猛然間揮灑,她頭上的鳳頭步搖掉落下來,如雲的青絲頓時如瀑布般滑落下來。
軒轅婉兒細長的眉眼間透著對塵世的絕望,此刻的她又是那個高高在上讓人仰望的玉顏公主。她修長的手指扣著劍柄,緩慢的抬起了手裡的劍,劍尖只指葉蕭的心頭。
「公主……」挽月駭得發出絕望的嘶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不要啊,公主,不能啊,公主……」
「蕭兒……」
屋外一直看著這一切的胡氏,哀嚎著衝進了屋子。
「公主,公主……」胡氏顫瑟瑟的看著軒轅婉兒,一瞬間淚流滿面,「公主,蕭兒他身不由己,你原諒他吧,你們還是夫妻,你們……」
軒轅婉兒眉眼低垂,然,手裡的劍卻是紋絲不動。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公主請三思。」葉臻上前抱拳道:「若是我二弟有事,公主又豈能脫身?」
葉臻的話一落,一直面無表情的葉蕭忽的便抬頭看向葉臻。
那種似孤狼噬血的目光,直看得葉臻自腳底生起一抹寒意,雖不曾低頭,但目光卻已無招架之力。
「婉兒,你待如何?」葉蕭低頭睨了軒轅婉兒,手輕輕抬起,覆上身前的三尺寒鋒,唇角微挑,眉梢揚了抹輕笑,「是不是這樣,便兩清了?」
軒轅婉兒怔怔的看著葉蕭將那劍尖抬起,直抵他的心口。
那裡,她曾在無眠的夜裡,輕輕伏在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跳聲!
那裡,是她想著要努力抵達的地方……
那裡,此刻被她三尺寒鋒所指,只要她輕輕一動,一切恩怨情仇便此結束!
軒轅婉兒抬頭,迎著葉蕭柔柔一笑。
「葉蕭,下輩子我們再也不要遇到彼此。」
話落,手中的劍毫不猶豫的便往前送……
「蕭兒……」胡氏一聲淒歷的嘶喊,人軟軟的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丫鬟婆子一大堆的人擁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扶著胡氏。更多的人則是驚愕的看著那柄正朝葉蕭身體刺入的劍。發出驚惶的尖叫,「啊……」
眼見得那劍便要透心而出,說時遲那時快一抹青綠的身影似流光般躍了過來,將軒轅婉兒撞了一撞,那劍的寒鋒便也跟著斜了幾分。
葉蕭一聲悶吼,凝眸看向那抹青綠的身影,待看清眼前之人時,不由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