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爭鬥(1)

  「是的。」三人齊聲應答。

  軒轅婉兒便笑了道:「都免禮吧。」

  「謝公主。」

  蘇慕雲眼角的餘光悄然的打量著軒轅婉兒,一襲金黃色的雲煙小襖繡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外罩一件同色提花鑲貂毛的錦緞褙子。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她很幸福吧!蘇慕雲眉眼輕垂,心間划過一聲幾不可見的輕嘆。彼時若記得今昔的這番笑顏,又怎麼能那樣決絕的至葉蕭於死地?到底是愛到恨不可恕,還是恨到無以寬恕?

  「原想著我是早的,想不到她們比我還早。」軒轅婉兒笑了,示意挽月奉上她的添妝。

  因著有謝蘭亭的那枝簪子在前,這盒子是開還是不開,葉司盈不由便略顯躊躇。若是開了,盒子裡的東西尚不及謝蘭亭,公主的顏面便是丟失怠盡。可若是不開,只怕公主會有她想。便在葉司盈左右為難時,軒轅婉兒輕聲笑道:「妹妹不打開看看嗎?」

  「嫂嫂送的我總是歡喜的。」葉司盈抬臉笑盈盈的道。

  軒轅婉兒卻是不依道:「你看都沒看,怎麼就知道喜不喜歡呢?若是因為是我送的你便歡喜,那我又何必花那番心思呢?」

  蘇慕雲不由便搖頭,公主還是公主,不論再如何,她都無法掩下骨子裡那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話到這,葉司盈若是再不開盒,便說不過去。

  謝蘭亭眼見葉司盈的手撫上了盒蓋,由不得便額頭生汗,葉司盈所擔心的,同樣也是她擔心的。原本只是有心示好,若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可便糟了。她可不想引起公主的敵意!

  只是到得這時,箭在弦上,又豈是她能左右的!

  「那我便開了,若是我不喜歡,嫂嫂可得重新換一樣。」葉司盈故作調皮的道。

  軒轅婉兒柳眉輕挑,胸有成竹的道:「當然,若是妹妹不喜歡,我一定再替你重新置辦一件你歡喜的。」

  葉司盈笑了笑,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手裡的錦盒。

  錦盒一開,陡起的寶光,因著光線的凝聚,灼花了眾人的眼。

  「這……」葉司盈怔怔的看著錦盒中,那對光華璀璨被做成瓜果形狀的耳環。兩丬金片相合而成,金片上壓印著十分繁縟的紋飾:中間為兩個對稱的瓜果,瓜果上下均以枝葉蔓藤纏繞。樣式並不見得多難得,但那兩個被做成瓜果狀出自番幫的「婆羅門」寶石卻是有價無市的東西,便是十枝謝蘭亭送的金綠貓眼石也比不上的。

  「怎麼樣?」軒轅婉兒笑盈盈的看著葉司盈,「喜歡嗎?」

  「嫂嫂……」葉司盈怔怔的看著手裡的錦盒,這對「婆羅門」是先帝時出使天竺的大臣帶回,貢給先皇后的。而皇后因為疼寵公主,留給了公主。其意義又自是非比尋常。然這刻,公主卻將它送給了自己。「嫂嫂……這使不得。」

  「不是……」葉司盈擺手,「不是不喜歡,是……」

  「既然喜歡那就收下。」軒轅婉兒將盒子蓋上遞到葉司盈手裡,「嫂嫂那好東西多著,不缺這一樣。」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你可是你哥哥唯一的妹妹,人家是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我們英國公府怎麼樣也不能讓燕王府小瞧了不是?」

  葉司盈還想再說,可是在看到軒轅婉兒那對漆黑溢滿笑容的眸子時,拒絕的話便怎樣也說不出口,良久,她沉聲道:「嫂嫂,謝謝你。」

  「傻丫頭,一家人謝什麼謝。」軒轅婉兒掃了眼被那對「婆羅門」怔在了當場的另三人,眉眼彎彎道:「好了,你還有朋友在,嫂嫂便不耽擱你跟她們敘話了。」

  葉司盈連忙起身,「嫂嫂,我送您。」

  「不用了。」軒轅婉兒按了葉司盈,「你啊,好好的歇著,明天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嫁娘。」

  蘇慕雲眼見得軒轅婉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不由垂了目光去打量葉司盈,在看到葉司盈眉眸間的郁色時,由不得便長長的嘆了口氣。

  要知道今日軒轅婉兒對葉司盈好一分,將來葉司盈便要為這一分的好而付出十分的痛!

  思及此,蘇慕雲不由忖道:軒轅婉兒她可是知道了什麼?

  院子裡煙霧繚繞,穿著背後繡著陰陽八卦圖的清玉道長手持桃木劍站在供著祭品的香案前喃喃有詞的手舞足道著,兩個小道僮垂著眼帘,雙手合十地站在香案的兩旁。

  周家內院稍微有些頭臉的管事齊齊哭喪著個臉立在廊檐下。

  屋子裡,余氏頭上蒙了個帕子,臉色灰白的躺在那。她的身側,張寧馨和黃氏、蓮姨娘小心的侍候著,嫡女周德萍,庶女周美萍全都垂了眼瞼,屏息凝氣的站在那。

  「祿哥兒,我的祿哥兒……」余氏在昏迷之中痛苦的念叨著,「祿哥兒……你真是要祖母的命啊!」

  大房的祿哥兒終究沒有保下,周家大奶奶劉氏一口氣沒上來,躺在床上已經六、七天水米未進。

  而余氏更是惡夢連連,只嚷嚷著祿哥兒夜夜夢裡都來問她,「祖母,您救救我。」

  周璁無奈,想著祿哥兒是枉死,便請了長春觀的清玉道長來家裡做場法事,為祿哥兒超度。

  張寧馨接了金枝手裡的藥碗,黃氏連忙上前扶了余氏,張寧馨便輕聲道:「娘,該喝藥了。」

  余氏懵懵然的睜開眼,在看到是張寧馨身前奉藥時,眉頭一蹙,輕聲道:「你大嫂她怎麼樣了?」

  張寧馨眉眼微挑,輕聲道:「大嫂沒什麼事,娘您先喝藥吧。」

  余氏搖頭,「我沒病,喝什麼藥。」

  隱隱約約間聽到屋外有唱吟聲,不由抬了眉眼道:「外面在幹什麼?我好似聽到有梵唱聲。」

  「公公請了長春觀的清玉道長來為祿哥兒超度。」張寧馨將手裡的藥碗又往前遞了遞,「娘,您還是趁熱將藥喝了吧,您這一病倒,府里都快亂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