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失為一個折中的辦法。
余氏看了眼一側陪著笑臉的兒子,心底長嘆了口氣,「三郎,娘聽說蘇家小姐過得有些艱難,是真的嗎?」
周子元怔了怔,蘇慕雲!她過得艱難?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她過得挺好的,怎麼了?」
余氏輕聲道:「我聽下人們說,你媳婦問她要之前的聘禮。」
周子元臉上的神色閃了閃。
「算了吧,那些東西值不了什麼錢。」余氏輕聲道:「其實我挺喜歡那孩子的,只可惜你們沒緣份。」
周子元笑了笑,「娘,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您別再多想了。」
余氏點了點頭。
母子二人坐了一會兒,便有丫頭來回話。
「三爺,面做好了,三奶奶問,要不要送過來。」
余氏哼了哼,這是有心將周子元喊走。
「送過來吧。」周子元看了眼余氏,對小丫鬟說道。
小丫鬟略一躊躇,余氏已經擺了手道:「你回屋去吧,省得在這礙我的眼。」
這是生氣了!
「娘,您這是嫌棄兒子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看見余氏神色疲倦地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回去吧,越往下天越冷了,鳳枝就照說你的辦吧。我等會就讓余媽媽把她送到你二嫂院裡去,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周子元又說了幾句好話哄余氏,這才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余氏的院子,沒走幾步,便看到張寧馨笑盈盈的在外面候著他。
「怎麼在這等著,萬一凍到了該生病了。」周子元上前牽了張寧馨的手,輕聲道:「娘那邊我已經說了,鳳枝送到二嫂那裡去,我這就去找二哥,你先回屋裡吧。」
周子元拍了拍她的手,「鳳枝是你身邊的一等丫鬟,她是你的體面……」
張寧馨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決堤而出。眼見得她眼眶一瞬間便紅了,周子元喊了默然無聲站在一邊的金枝,「扶了奶奶回屋去,我去去就來。」
「是,三爺。」
金枝扶了張寧馨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偷偷打量張寧馨的臉色,眼見得張寧馨在周子元轉身走出沒幾步便胡亂的擦了把臉,紅紅的眼眶裡射出駭人光芒,金枝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奶奶,鳳枝今兒這事,怕是我們著了道了。」王媽媽一邊提了燈籠一邊輕聲道:「鳳枝不是那沒腦子的,沒得你的吩咐,她不會做這起子沒眼力見的事。」
張寧馨點了點頭,咬牙道:「給我查,看看到底是誰,查出來了,我不剝她的皮我也要讓她少幾斤肉。」
「這還用得著查!」王媽媽撇了撇嘴,冷冷的道:「您和二奶奶鬧起來,誰最得利?」
張寧馨步子一頓,身子猛然一轉,目光如刀的凝著一刃屋宇,半響沒說一個字。
「奶奶……」金枝猶疑的道:「還是等三爺回來再說吧。」
王奶奶不屑的睨了金枝一眼,冷冷道:「金枝,你也是候府出來的,怎的就像是那泥人似的連份血性也沒有?奶奶這般被欺著,你不說替奶奶出個主意,怎麼還盡拖奶奶的後腿。」
「媽媽……」金枝急急的使了眼色給王媽媽,可王媽媽卻是理也不理,只管將燈籠打著張寧馨面前的路,金枝嘆了口氣,輕聲道:「奶奶,奴婢的意思還是……」
「你別說了。」張寧馨冷聲喝道,「你什麼時候能跟鳳枝學一學,你是我的丫鬟就算是惹了事,我也會護著,她們動不了你。」
「就是,」王媽媽緊接著道:「別忘了我們身後是隆平候府,沒的失了候府的威風。」
「媽媽,你就少說一句吧。」金枝狠狠的剜了王媽媽一句,「奶奶,您是來跟三爺過日子的,不是來打擂台的,高了低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就是,太太明擺著就是幫著大奶奶,說起來,大奶奶只不過是從七品的州判之女,怎麼能跟我們奶奶得。」
眼見王媽媽還要火上澆油,金枝一把從她手裡奪了燈籠,輕聲道:「媽媽先去讓小丫鬟烤上火爐,我扶著奶奶慢慢往前趕。」
王媽媽呵呵了凍得冰涼的手,應了聲,搖著肥肥的屁股急急趕了回院子。
金枝這才一邊扶了張寧馨一邊輕聲道:「奴婢知道奶奶委屈,老夫人從前就說了,別人家的媳婦難做。奶奶若是覺得心裡委屈了,想想三爺,三爺待奶奶可從不曾虧著。」
張寧馨原先還想辯幾句,聽金枝說起周子元,眉眼間便有了一抹笑。
見張寧馨聽進去了,金枝便繼續勸道:「太太是三爺的娘,您是三爺的妻,您和太太之間只要有個不好,夾中間難做的是三爺。」
「我已經很讓步了。」張寧馨聞言道:「可是泥菩薩也有個性情的,總這樣讓下去,還當是我怕了她不成。」
金枝嘆了口氣,搖頭道:「可是一家人又怎麼爭得出個是非曲直長短的呢?」
張寧馨默了一默,沒有再說話。
轉眼的功夫,二人也到了院子跟前。
王媽媽早帶了小丫鬟舉了燈籠到院門外來接著,見著了張寧馨,便遞上了一個熱乎乎的手爐,諂媚的笑道:「奶奶,小廚房裡已經將面給和上了,等爺一回來就可以下鍋。」
「媽媽辛苦了,你去歇著吧,讓習秋和寶琴侍候著。」
王媽媽「哎」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屋子裡,張寧馨卸了釵飾,又讓金枝將被子給熏熱了,便坐在床頭等周子元回來。
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周子元回來了。
「爺回來了。」金枝迎了出去,「奶奶剛剛歇下,爺是這會子吃麵還是再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