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為父安排的

  在這一刻,唐恆深深的感到了挫敗,他之前處處心系官場,放在孩子家人身上的心思都少,他逐漸看著清兒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心中歡喜。

  然而直到今年他才發現,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被溫氏教導的內里敗壞,毫無名門閨秀的氣派。

  錯也在他,在他疏於管教,在他也太過溺愛。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吩咐,此後清儀軒只有青靈青葉兩個貼身丫鬟,苑中僕婢全部解散。

  除了送一日三餐和湯藥,溫氏也不得前去探望,日後痊癒後再做安排。

  另外,溫氏身為主母,品德有失,不堪大任,主中饋等大小事宜,暫交錢管家代為打理,待宋姨娘生產後,再做打算。

  至少在宋姨娘平安生完孩子前,溫氏不能在主中饋。

  竟然因為宋氏的這一場拙劣的鬧劇就要剝奪她的掌家權,溫氏眼裡帶著濃濃的驚訝和不甘。

  雙手死死的絞著帕子。

  唐晏清也被父親這突然轉變的態度震得不輕,雙眸瞪得大大的看著父親走向門口的剛硬背影。

  這還是昨日那個給自己送小玩意,笑著問自己最近情況好點沒的父親嗎?

  為什麼,為什麼,才一天就變了?

  她不明白,不就是處罰了幾個賤婢嗎?哪個高門大戶不打殺丫鬟,怎的到了她,父親非要這么小題大做呢?

  她還沒從父親突然轉變的態度中反應過來,眼前突然冷不丁的多了個人影。

  唐晏清心情不好,下意識的一把推了過去,吼了一句,「滾開。」

  她這一下力氣不小,青靈直直的向後仰去,

  唐晏寧離得近,被這動靜驚的回了身,一眼就看到了青靈的後腦勺馬上要磕到還在翻修的花壇邊緣上。

  那邊緣稜角未打磨,有些尖銳,要是磕上,性命難說,下意識的唐晏寧就伸手把青靈撈了回來。

  青靈站直後一臉後怕,手裡還拿著毛毯,眼神帶著恐慌,囁喏道:「大小姐,我只是看你搭在腿上的毯子掉了,想撿起來給你蓋上。」

  唐晏清見唐晏寧多管閒事的去拉自己的婢女,又因著剛剛被父親下令幽禁在苑內,心情煩躁到極點,當下忍不住刺了一句,「唐晏寧,好人都做到我跟前來了,明明害我斷了腿,現在竟然還能假惺惺的去救我的丫鬟,你可真是讓人噁心。」

  顧懷生聽完她這句眼眸眯了眯,輕輕一揮手一個小石子直衝唐晏清的面門飛去,

  唐晏清猛地吃痛,看著唐晏寧吼道:「你竟然暗算我?」

  「清兒。」溫氏連忙說了一句,示意她住口。

  沒有證據,清兒落崖她們無法指證,現在相爺本就心情不好,在扯上唐晏寧,於她們無利。

  唐晏清憤憤的瞪了唐晏寧一眼,住了口。

  唐恆聽到女兒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時,停住了腳步,轉頭問:「你說,你的腿是寧兒害的?」

  溫氏一把按住女兒,不讓她開口,自己解釋道:「不,不是這個意思,相爺,清兒最近情緒不好,看誰都感覺像兇手,許是剛剛晏寧站的與她有點近,她有點恐懼,才脫口而出的。」

  唐晏清最近確實情緒不好,之前恍恍惚惚幾次看見和衛無身形相像之人,都嚷著是兇手。

  溫氏這個藉口勉強也說的過去。

  但是唐恆卻駐足了,本來打算帶著宋姨娘回去的了,卻因為唐晏清這一句話停了下來。

  他幽幽道:「寧兒不是兇手,你不要妄加揣測,累了你妹妹的名譽。」

  唐晏清聽到父親言語裡的維護,加上自己剛剛被父親幽禁,頓時感到不平,「您怎麼知道不是她?您查都沒都就這麼毫無懷疑的維護那個庶女?」

  她的表情有些猙獰,「父親,您變了,您變了,您以前明明最寵愛我的,現在不過因為我打殺了幾個丫鬟您就幽禁我,不過因為一個賤妾哭訴了幾句,您就剝奪了母親的權利,您越來越不分是非了。」

  看著大女兒不知悔改,還在口不擇言的說著,唐恆再次怒了,「住口,你鬧夠了沒有?」

  唐恆這一聲極大,帶著雷霆般的怒氣,嚇得周邊的人都瑟縮了一下。

  鮮少見相爺這麼大聲吼人。

  「為父從小對你百般寵愛,你要什麼,為父就給你什麼,給你請最好的禮儀老師,給你上最貴的私塾,花了重金一步一步培養你,可是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你先是跟人無媒苟合,珠胎暗結,敗盡了我相府的名譽,然後又一意孤行,落了梁王的血脈差點為整個相府引來殺身之禍。」

  「不得已為父才與人商議,將你丟在崖底,以一雙腿換取了你現在的命,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待在相府?」

  「事後為父憐你斷腿之苦,為你尋找良醫,派遣眾多婢女來伺候你,可是你再看看,你又做了什麼。」

  「你性情大變,殘暴不堪,苛責下人,杖斃了多少個婢女,打斷了多少婢女的腿?為父念著父女之情,沒有多加苛責,縱著你,望你收斂,結果換來你更加的自私自利,絲毫不知悔過,你這樣簡直不配為相府的嫡女。」

  唐恆一口氣說了很多,唐晏清卻只捕捉到了一句,她死死的盯著父親,眼裡滿滿的不可置信,一字一句的問道:「父親,女兒……摔落崖底,是你找人做的?是你親手毀了女兒的一雙腿?」

  難怪,難怪父親之前非讓她去松雪崖走走,原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嗎?

  這句話換之前唐晏清問的時候,唐恆或許會覺得很愧疚,但是現在,他不會。

  他已經被這個女兒傷透了心。

  冷硬且絕情的回到:「是的,一切都是為父安排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啊,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親自斷了我的腿?」

  她不就是衝動落了胎,就算不甚暴露最多不過是牽連父親降級,名譽受挫而已,有什麼殺身之禍。

  藉口,都是藉口。

  她敬重了十幾年的父親,竟然因為這點事兒就要斷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