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外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黃鶯叫,細細弱弱,在這嘈雜的聲音中,很快被淹沒。
唐晏寧聽到此聲,忙上前一步,高呼一聲,「你們瘋了嗎,宋姨娘可是有身孕了,你們還敢這樣對她?」
說完朝宋姨娘打了個眼色,宋姨娘忙心領神會。
宋姨娘心領神會,使出全力一把掙脫了春草秋葉,衝過去,撲倒小丫鬟身上大聲哭喊道:「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婢妾,婢妾也只是為了相爺的聲譽啊,請你高抬貴手,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婢妾吧。」
宋姨娘嚎啕的春草和秋葉都是一愣。
只是按著宋姨娘讓她親眼看著小丫鬟被杖刑,又不是杖責她,怎麼嚎的跟她要受刑似的。
但是疑惑歸疑惑,大夫人剛剛都發了話了,還是得按住宋姨娘,讓她在旁邊乖乖的觀刑。
唐晏寧忙衝過去跪在地下求情道,「母親,宋姨娘並不是要挑釁你的威嚴,實在是為了父親著想,還請母親三思啊。」
她這邊說,宋姨娘那麼嚎著,雙兒也跟著跪下一起求情,加上剛剛那個小丫鬟討饒,聲音一度混亂無比。
唐晏清本來要走的,都被這聲音嚎的皺眉,轉過身莫名的看著唐晏寧這是演的哪一出?
幾個女人一台戲,溫氏被吵的頭疼。
她抬眼瞥到宋姨娘眼中的討饒和後怕的神情,心裡划過一絲快意。
最後似乎被這嘈雜的聲音吵的頻頻皺眉,一揮手不耐的催促著,「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幾個家丁也不敢猶豫了,趕忙撿起板子準備來施行。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喝,「都給我住手。」
家丁僕婢們被嚇得一時靜了音,愣在了原地。
唐恆怒氣沖沖的走進來,示意身後的小廝把那兩個護衛拉下去,然後衝著春草和秋葉一人一腳踹去,扶著那哭的跟淚人一樣的愛妾,心疼道:「茵茵,你沒事吧,是本相不好,本相來晚了,現在感覺怎麼樣,肚子疼的厲害嗎?」
宋姨娘順勢倒在唐恆懷裡,捂著肚子,面色痛苦,低聲啜泣,,「相爺,是不是我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茵茵不要,不要啊,茵茵想為相爺開枝散葉。」
茵茵是宋姨娘的閨字。
唐恆心疼的給他擦了擦淚水,「說什麼傻話,沒事的,孩子也會沒事的,可能是動了胎氣,我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來給你瞧瞧。你可不要說喪氣話,本相定會保你你好好活著,讓我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來到世上。」
宋姨娘啜泣著靠在唐恆懷裡,雙手使勁兒揪著他前面的衣襟,喃喃低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弱弱的解釋道:「相爺,茵茵剛剛不是故意要頂撞夫人的,實在茵茵外出時,聽到外面開始議論起了相爺,說相爺殘暴無度,才忍不住出手保下了這個丫鬟,一是為相爺的聲譽著想,二也想順便為我們未出世的孩子積積德,求相爺明鑑。」
唐恆安撫的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不要解釋了,本相都懂,你如此善良,行事有度,又怎麼會光明正大的頂撞主母呢。」
唐晏寧還真的是第一次見父親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一時都有些怔楞,直到懷生出現,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幫她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無聲的攬住了她的肩,她才反應過來。
兩人柔情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溫氏的眼。
她本來想著該如何解釋的腦子,卻被這一幕刺激的不知如何轉動,只看到昔日相敬如賓的丈夫,輕聲細語的哄著一個賤妾,甚至為她主動拭淚。
她雙手攥的死緊,指甲甚至嵌入了掌心。
唐恆安撫了會兒宋姨娘,瞟了一眼溫氏,這一眼,淡漠至極。
可惜,溫氏眼裡只有嫉妒憤恨,看不到那眼神里內含的淡漠。
唐晏清一看父親來了,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這才明白唐晏寧和宋氏打的什麼主意,忙示意青靈青葉將自己推了過去。
這些日子父親會經常來看自己,偶爾會帶些新奇的小玩意,和以前一樣,對自己的態度寵溺。
她拉住父親的衣袖,語氣帶著一絲絲驚訝,眼眸含笑,問,「父親您怎麼來了?」
唐恆深深的看了唐晏清一眼,看的唐晏清嘴角的笑都有些保持不住。
她剛啟唇,話還未出口,唐恆已經抽回了袖子,將宋姨娘交給旁邊的貼身婢女扶著,走到了正中間。
看著溫氏厲聲問道:「溫芳婉,是不是本相再晚來一步,你就要把茵茵,連帶著她腹中的骨肉一併給杖斃了。」
溫芳婉是溫氏的閨名。
這一聲厲喝終於將溫氏拉回了神。
她收起眼底的澀意酸意,才意識到唐恆誤會了,解釋道:「相爺,妾身並沒有要對宋姨娘用刑,只是處罰一個賤婢而已,誰知宋姨娘突然衝到前面,誓死要維護一個賤婢,無視妾身的命令,當眾讓妾身顏面掃地,所以,我才略是小懲,讓春草秋葉……」
「所以你就讓春草秋葉按著宋姨娘,讓護衛去給她長個記性嗎?」
唐恆打斷了溫氏的解釋,接話道。
宋姨娘剛剛為了維護那個丫鬟,故意撲在了那個丫鬟身上,春草秋葉只好先把宋姨娘拉起來按著,護衛才好來行刑。
這一幕,從外面走進來看,倒像是春草秋葉按著宋姨娘,護衛走過來行刑的樣子。
唐恆剛剛一進門,便看到了這一幕,兩個護衛抱著粗厚的板子,宋姨娘慘白的臉上全是淚痕,眼裡儘是驚恐。
那一刻,他心疼極了。
「不,相爺,我並沒有打算讓護衛用刑,只是想讓她……」
先入為主,唐恆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沒耐心聽溫氏的狡辯,打斷道:「想讓她怎樣?你說啊,本相還未進來便在路上聽見你下令讓人按著宋姨娘,催促著讓護衛去行刑,你有何好狡辯的。」
見相爺誤會越來越深,溫氏急忙解釋道:「不,相爺,你聽妾身解釋……」
「解釋?你有什麼好解釋的,其心昭昭,你當我們都是瞎的嗎?本相親眼所見那護衛走向宋姨娘,準備動手,你還敢信口雌黃。」
唐恆氣的連溫氏一句完整的話都不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