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哭得有些累了,她的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去。
霧氣盡失,顧空詞放下手中已經有些涼的藥碗,伸出手時,雪白的衣袖便自褪了些下去,露出他腕骨上繫著的一根紅色絲帶,繫著的時日有些久,紅色沒那麼鮮艷顯眼。
他嘆了口氣,拿出錦帕打濕,見她停了下來,不再一直流著淚,方用錦帕輕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神情專注。
她的眼睛紅紅的,仍有水霧殘留在眼眶,於是看他的臉也看不分明。
「累了便再睡一覺吧,醒來再喝藥。」
「昨夜……抱歉。」顧空詞看著她,語氣輕柔。
關雎有些呆呆的,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適和沉溺,他對她很愧疚嗎?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出口道:「顧空詞,你得保重自己呀,我的腿……我會盼著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大不了多受些苦罷了。
不知為何,耳畔仿佛忽然響起她那夜在大火中說的話,也如今日這般,認真而堅定。
讓他惜命?
到底是真心戀慕,還是假裝深情?
視線清明了些,關雎輕輕抬起眼,看著他,忽然露出一個笑來,「顧空詞,你可得對我好呀,我救了你一條命呢。」
顧空詞胸腔一動,過了會,終於替她擦完臉,眼底才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正想回話,卻被面前的姑娘伸出雙手,捧住了臉。
窗外有夜風吹過,穿插著枝葉發出聲響,屋內此時靜悄悄的。
明亮的燭火照映著小姑娘明淨秀致的臉龐,雙眼也浸潤著漂亮的光,淚珠掛在她的睫毛,濕漉漉的,看起來又嬌氣又可憐。
顧空詞囫圇咽了口唾沫。
可面前的人忽地湊近了。
距離不過咫尺,她臉上的細小容貌清晰可見,顧空詞幾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迎面而來地呼吸,溫溫熱熱,像屋子炭盆里最炙熱的火焰。
顧空詞的眼睫控制不住顫了顫,脊背僵硬,竟少有的向外表露出了些茫然無措。
她……
關雎本想看清他左側臉頰的一道細小傷口,或許是沒控制好手上的力道,鼻尖幾乎是無意識地輕輕蹭過他地鼻尖,剎那間的癢意令兩人同時渾身僵住。
隨即,她連忙鬆開手,臉頰滾燙得厲害,卻還是對上了他的雙眼,故作鎮定道:
「顧空詞,我餓了。」
顧空詞將粥碗遞到她面前。
她咬唇,搖搖頭,」我想吃肉。」
顧空詞垂下頭,將粥碗放下,「你的燒還未完全褪下,吃些清淡的更好。」
關雎將又坐了起來,雙手搭在腿上,語氣有些惆悵,「哦~那你幫我拿點水果過來唄。」
顧空詞見她眼中澄澈,沒有絲毫怨恨和責怪,心中一軟,有些自責,「好。」
臨走前,他又回過頭,燭光落了滿身。
「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喚我便好。」他輕輕說完,匆匆離開。
顧空詞一走,關雎立刻癱倒在床上,幽幽嘆了口氣。
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好一會,她又突然坐起來,抓了幾塊矮几上的糕點往嘴裡塞去,吃著吃著她就感到一陣心酸。
自從來了青州這個鬼地方,她就沒有一日是順暢的,也不知道那個死胖子被火燒死了沒,最好是遭了報應,不然難消她雙腿的心頭之恨!
還有那個鬼系統,關鍵時刻屁用沒有,能不能出來幫下忙啊!鬼知道顧空詞什麼時候才會放棄推翻大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