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樹叢仿佛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金紗,因天氣尚不算太冷,樹木還很蒼翠,遒勁挺拔,直入雲端,四面傳來號角聲,有好動的少年已經騎著馬駒四處奔騰尋找獵物。
關雎挑了一匹稍矮,看起來很溫順的馬,把馬兒牽到空曠處,這才小心翼翼踩著馬鞍上了馬背。她摸了摸馬的鬃毛,希望待會它不要發狂亂跑。
半空中再次響起號角聲,數匹馬從她身邊飛馳而過,捲起的塵土沙礫險些被她吃進嘴裡。
關情有心照顧她,她騎馬的速度並算不上快。而顧空詞一開始就沒有加速,拉著韁繩慢悠悠跟在她們後面。
關雎心中一暖,朝著關情甜甜一笑,努力控制好平衡,不讓自己從馬背上摔下來。
上次她摔傷的屁股到現在還是隱隱作痛。
獵場內早已有侍衛清掃過一遍,且來的大多數是皇家貴族,並不會有太兇猛的野獸,但在叢林的掩映下很容易被擋住方向。
沒過多久,三皇子從身後趕來,還是那般如沐春風的微笑,「兩位姑娘,顧公子,好巧。」
關情抬眼便對上他含笑的雙眼,一瞬間便羞紅了臉頰,「見過三皇子。」
明明說的是三個人,齊止的視線卻只落在關情一人身上。
幾乎是下意識地,關雎扭頭朝顧空詞看去,希望從他臉上捕捉到什麼變化,結果令她大失所望,他神色平淡,平和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一絲不爽都沒有?關雎狐疑的盯著顧空詞。
瞧著關情和齊止兩人談笑風生,關雎又朝顧空詞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關情坐在馬背上,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不遠處灌木叢中的細小動靜,抬手將後背的弓箭取了出來,風聲劃破,手中的箭矢如流星般猛然射了出去。瞬息間,草叢中便再沒了動靜,一隻灰兔靜靜臥倒在地。
「關二姑娘好眼力,我方才都不曾注意那邊的動靜。」
聽到齊止的誇讚,關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顧空詞。」關雎覺得他雖然表面雲淡風輕,說不定內心早就千瘡百孔了。
顧空詞低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緒,片刻後才淡淡吐出一個字:「嗯?」
聲音很輕,明明很涼薄,關雎卻覺得有片羽毛撓的她心間發癢。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隻灰兔,「你也試試?」
顧空詞怔了怔,似是不明白為何突然將話鋒轉向他,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眼尾上跳,瞧著有些不屑,「關大姑娘不妨自己動手試試。」
關雎一噎,無語住了,感情他以為他在嘲諷他。
幾人漫無目的的走著,很快關雎便眼尖的發現前面被樹林掩映的地方有個小池塘。
揉了揉眉心,關雎嘆了口氣。為了擺脫書中的命運,她刻意引導幾人沒走經過小溪的那條大路,轉而走了這條小道,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和水脫不了干係。
不行,她得帶他們繞路,不然二男爭一女的狗血戲碼還會再次上演。
關雎本想著找個藉口帶他們離開這個地方,哪知關情停下來,在原地遲遲不動,她看著腳下的泥土,眉頭微皺帶著一抹擔憂,「地上有些潮濕,許是前幾日下了雨,前面不知是何模樣,恐不太安全。」
關雎眸子一亮,趕緊接話:「阿姐說的是,那我們趕緊走吧。」她沒騎慣馬,大腿內側早已被馬鞍磨得生疼,她只想趕緊回去,避免原書悲劇的發生。
「既如此,那便聽關二小姐的。」齊止見關情不放心,便順著她的話說道。
關雎心中竊喜,天助我也。
她正準備打馬掉頭時,數支箭矢從半空中破風而來。關雎瞪大雙眼,我靠,我小命不會要搭這了吧!
幾乎是轉瞬之間,齊止和顧空詞便反應過來,向兩旁躲去,齊止立馬拔劍將快要近身的飛矢打落。
「情兒!」
眼見一支箭羽就要命中關情,齊止心神大亂,足尖往馬背上一點,攔腰將關情從馬上抱了下來。飛快將人帶上自己的馬,朝顧空詞扔了把劍,臉上不復之前溫柔和煦,「勞煩顧公子先抵擋一二,我去揪出幕後之人。」
懷中的關情神魂未定,她攥著齊止一側的衣袖,喉嚨發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阿雎他們還在那。」
「莫要擔心,我留了暗衛。」說罷,齊止安撫地拍了拍她地肩膀。
這會關雎沒心思看兩人到底是抱著轉圈還是來個深情對視了,因為她小命都快不保了!
幸運的是關雎反應夠快躲過幾支,這時她的馬卻受了驚,不受她的控制,任憑關雎死死拉著韁繩,手磨破了都沒用。
顧空詞見關情被安全帶離,剛面上鬆了幾分又聽見後面傳來少女痛苦的呼救聲。
「顧空詞,幫我!」
關雎整個手掌都被磨得通紅,臉色很是難看,而馬兒還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衝去,眼見就要跌落,顧空詞心中一緊,打落幾支離他最近的箭矢後朝少女奔去。
眼前便是那處已被青萍染成墨綠的池塘,離近了才發現裡面隱隱約約的有蛇頭冒出。
關雎頓時頭皮發麻,她寧願被甩下馬也不願跌進池子裡餵蛇。
眼見離池塘還有一射之地,關雎心一橫閉上雙眼,鬆開了緊握著韁繩的手囫圇從馬背上翻滾下來。
一,二,三……
準備迎接大地母親懷抱的關雎卻未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清冽的味道,她希冀的睜開眼,如願對上那雙好看的雙眸。
果真是顧空詞。
顧空詞出於本能,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下滾下馬的關雎,好在他趕上了。
此刻懷中地小姑娘笑意盈盈,露出好看的酒窩,身上好聞的花香千方百計般鑽進他的鼻腔。
她並不害怕?她當真如此信任她麼。
手上好像有些癢,顧空詞垂眼。一根鮮亮地紅色髮帶纏在他的脖頸處,隨風而動,像羽毛般輕輕拂過。他忽地想到在圍獵場的那截雪白皓腕,配著叮噹作響的銀鈴……
心中又湧起莫名的煩躁。
想是齊止已經解決了埋伏,空氣恢復了安靜,箭矢四散在地。顧空詞看見滿地散落地箭矢,心中升起一股戾氣,無處揮發。
他毫不客氣地開口,語氣冷冰冰地。
「你不怕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