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筆洗?
這個詞一出現,許凡抬頭看過去,正好和嚴博易的視線對上了。
「多少錢入的?」嚴博易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個數!」錢老闆比劃了一個六字,那就是六位數。
十萬到九十九萬可都是六位數,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過去給您瞧瞧去?」喬老闆說道。
嚴博易也正由此意,站起身說道:「許凡,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去。」
錢老闆有點奇怪,嚴博易過去看看東西,幹嘛還要叫上一個夥計,但也沒多想,笑著前頭帶路,去了隔壁。
古玩齋裡面的格局和品古軒差不多,但是架子上的東西卻很多,幾乎涵蓋了所有文玩古董雜項。
許凡四處打量了一下,雖然博古架上擺的都是仿品和工藝品,可卻各個造型典雅古樸,這個錢老闆想必也在這個行當里侵淫多年的人物了。
錢老闆把嚴博易讓到旁邊茶海邊坐下,許凡就在店裡溜達看東西。
錢老闆這邊也有個夥計,不知道坐在櫃檯里幹什麼,來人也不招呼,低著頭玩自己的。
錢老闆從後面拿出來一個錦盒,放到茶海邊上,「嚴老,您上眼了。」
他把盒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筆洗。
許凡聞聲走了過去,站在嚴博易邊上跟他一起看著。
當他看到裡面的筆洗後,嘴角忍不住直抽抽,這玩意還能量產嗎?
盒子裡的筆洗,竟然和江城何副校長打眼的那件一模一樣,連花樣都相同。
嚴博易回頭看了眼許凡,許凡也看了嚴博易一眼。
嚴博易笑呵呵的看完,把筆洗放回盒子裡。
「嚴老,如何?」錢老闆問道,他喊嚴博易過來,就是再次確定一下這件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你這東西怎麼來的?」嚴博易問道,問來歷,是個鑑定古玩必須要問的。
每個不同的古玩,有落款印章的,還好確定,如果沒有的話,就只能從來歷上考證了。
錢老闆說道:「就剛剛過完年那幾天,老易來我店裡喝茶閒聊,正巧遇到一個人,來我店裡問價。我一看這東西就動心了,問明了來路,說是家裡祖上是皇宮裡的侍衛,立了功皇上賞的!我看著這東西不太像是古董,就有點猶豫,可是那人言之鑿鑿的說,如果我肯收,可以一起去專門機構去鑑定去!」
「您也知道,現在碳12那個准啊!我一想,那就去唄!」
「可那人說,一定要談好價格,家裡等著急用錢,鑑定完後,要是我反悔怎麼辦,到時候鑑定的錢誰出?」
「我一尋思也是這個理兒,但是鑑定的錢是小錢,萬一這個是個贗品怎麼辦?」
「老易就偷偷跟我說,這東西保守估計至少值七位數,只低不高。讓我趕緊談價格,鑑定完萬一人家賴帳怎麼辦?」
「嚴老,您說,這麼好的事兒上哪兒找去,老易都心動了!我就問了價了,人家張口就要一百萬!」
「我本來想也差不多,但是老易偷偷跟我說,讓我再壓價,看人著急出手的樣子,准能再降!」
「我跟那人磨嘰了半天,最後人家終於同意六十萬賣給我,不過,鑑定的錢要我出!」
許凡都聽傻了,這麼明顯的局都沒看出來?
嚴博易依舊笑著聽著。
錢老闆繼續說道:「我們就去了,那地方您也熟,都是認識的,結果您猜怎麼著?真的是明代汝窯筆洗,我這漏啊,撿大發了!」
錢老闆說的開心的不行了,許凡心說,要是你知道自己被人做了個局,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還能這麼眉飛色舞的。
「嚴老,您倒是給個準話,這東西到底怎麼樣?」最後,錢老闆覺得自己說的差不多了,就問嚴博易。
嚴博易回頭問許凡:「你看呢?」
許凡撓撓頭,直說,估計錢老闆會直接把褲腰帶解下來在自己面前吊死。
可要是不直說,該怎麼委婉一點兒呢?
他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鑑定過了,已經確認是個真貨,找嚴博易看看,一半是再確認一下,一半就是炫耀了。
許凡想了想說道:「跟何副校長那個一模一樣!」
這話,嚴博易和許凡心照不宣,他的點點頭,回頭跟錢老闆說道:「你給你那位姓易的朋友打個電話,讓他過來認識認識!」
錢老闆愣了一下,「我前些天打過電話,他說要去臨市幫朋友看個貨,要過幾天才回來。」
許凡真的很想翻白眼,這不明擺著告訴你,我騙完錢了,我跑路了嘛!
「老錢啊!有些話說出來,你可不要不高興啊!」嚴博易說道。
錢老闆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收了起來,「嚴老,這個不會是……」
嚴博易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著急,回頭跟許凡說道:「許凡,老錢不是外人,你來說說看!」
許凡猶豫了一下,「直說啊!」
「直說!」
「嚴老,您這……」錢老闆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看了看筆洗,又看了看嚴博易和許凡。
「老錢,聽他說完,有話等會兒再說。」嚴博易道,示意許凡開口。
許凡點點頭,跟錢老闆說道:「錢爺,這件筆洗……」
「怎麼樣?」錢老闆的神經都繃緊了。
「是假的!」
「什麼?」錢老闆不敢置信的問道,又看了看筆洗,「怎麼可能是假的呢?」他忽然笑了,問嚴博易,「嚴老,您可別跟我開玩笑,這玩笑可一點兒也不好笑。」
嚴博易點點頭,讓他稍安勿躁,示意許凡繼續。
「這種贗品製作手法是用了接底法,底是明代筆洗或者其他罐子的底,上面就是現代仿製的工藝品。」許凡說道,「這種手法,去年我們在江城的時候就見到了,沒想到京都現在也有了。」
「接底貨?」錢老闆拿起筆洗翻來調去的看著,「可是,鑑定中心鑑定過了啊!」
「沒錯,可他們是在哪裡取樣的?」許凡問了一句。
「底,底下……」錢老闆恍然大悟,立刻掏出電話撥了出去,「我打電話找老易,他不會騙我的!」
「你找不到他了!」許凡說道。
果然,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的錢老闆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癱坐在椅子上,「千日養鷹,居然被鷹啄了眼!我這是被人設了局了!」
許凡有點同情錢老闆了,六十萬所多不多說少不少,這種文玩店,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一下子出去六十萬,也不是小數目了。
「那個人叫什麼?」嚴博易問道。
「他叫易明!」
易明,佚名,人家老早就告訴你沒有名字了,你還上當,不騙你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