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聖旨到

  王公公那句「聖旨到」很大聲,就連在天壇上的離煬也能聽得清清楚楚。Google搜索

  此時離煬的外祖李太傅看見自己唯一的外孫笑得明朗,平日裡一臉嚴肅的他也跟著笑了起來。離煬的兩個舅舅看自己的父親笑得笑個孩子一般,心中感嘆。李太傅最疼的便是離煬,可離煬在宮中卻時常被欺負,今日更是要差點喪命,最診視的人被如此對待,何人能不生氣呢,被診視的人今日完完整整、如願以償的站在自己面前明朗的微笑,何人不開心呢。

  離煬此刻轉身,在天壇上跪了下來,聖旨到,他這個皇子自然是要跪下來接旨的。離仁此刻有些驚訝,只瑜妃拉著他快速的跪下接旨。

  王公公見眾人都跪了下來,瞥了一眼離仁她們,轉身對著離煬大聲道,「五皇子接旨吧。」

  離煬笑著對王公公道,「兒臣離煬,接旨。」

  王公公此刻打開聖旨,大聲宣讀,「離煬,系朕之愛子也,災星一說純屬造謠。且離煬小小年紀便是我朝的小將軍,勝戰無數,只會是我朝的福星。若今後何人再說起此事,格殺勿論!欽此。」

  王公公宣完旨後便大步走向離煬,將聖旨放在離煬托起的手中。王公公笑道,「五皇子受驚了。如今皇上在等著呢,跟老奴去一趟吧。」

  離煬笑回,「只要父皇安康,離煬如何都不足掛齒。」

  王公公依然掛著笑容,「五皇子的孝心日月可鑑。」

  王公公與離煬走下天壇路過坐檯時,瑜妃與離仁大步走了下來,對著王公公道,「王公公,父皇醒了?」

  王公公笑回,「回殿下,是的。皇上醒了。」

  瑜妃一聽,開心的對著離仁道,「仁兒,你的父皇終於醒了。太好了。」

  離仁點頭,「父皇此刻醒來,必定是因為我們要除了災星。父皇怎麼會如此糊塗。」

  王公公心中想笑,又不敢笑出來。若是說在今日之前,沒人能看得出五皇子與太子哪個是真正的人中龍鳳,或是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是太子離仁。可今日這聖旨一到,明眼人應該可以看得出了,可是當事人卻在此刻還如此的愚鈍,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都是皇上平日太慣著太子了,因此讓他已經失去危險意識,只在皇上給他建築的堡壘里沾沾自喜。卻不知,如今離煬沒有死,對他來說是最壞一件事。不說他的太子之位,又更重要的東西是要被涉及的。

  王公公心裡嫌棄著離仁,面上依然圓滑的笑著,他這樣的老公公又怎麼會不知道,很多事情,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皇上此刻已經清醒,很多事做奴才的也不知道,晚點兒太子去問問皇上應該就會知曉了。」

  瑜妃緊皺著眉頭,憂心道,「皇上如今剛剛醒來,又要見這災星,本宮真的很是擔心。要將這個災星賜死,皇上便醒來,不是個好兆頭嗎?王公公,先不要讓災星去看皇上,本宮先去看看可行,這樣也好勸勸皇上,災星一日不除,本宮總是擔心皇上。」

  「瑜妃娘娘想必是沒有聽到父皇聖旨里說的話,如今父皇已經不讓任何人再說離煬是災星了。瑜妃娘娘是要不顧父皇的旨意,要直接賜死離煬嗎?可是離煬不願意,離煬的性命只有父皇與母后可以取,離煬的性命只能為南朝的子民犧牲,離煬的性命不是浪費在不明所以之事上的。」離煬在王公公沒說話前便義正言辭的對著瑜妃道。

  此時聽了離煬的話離仁臉色冰冷,出言道,「五皇弟何必如此囂張,欽天監測出的災星,又怎麼可能會錯。」

  離煬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太子哥哥此言差矣。欽天監測出的災星自然不會錯,只是安大人測出的災星卻是會錯的,畢竟安大人不能代表整個欽天監。我想在剛剛也是他去與父皇說了自己測錯了。也不知會是誰,才是真正的災星了。」

  離仁正想說些什麼,可王公公已經不想聽他說那麼多沒有一點攻擊力的話了,便笑著道,五皇子,皇上等著呢。」

  離煬點頭,「太子哥哥,離煬先行了。」

  離仁生氣道,「王公公,本宮也要見父皇。」

  王公公面露難色,對著離仁道,「太子殿下,等皇上見了五皇子,自然見太子的,老奴退下了。」

  離煬與王公公離開,獨留離仁與瑜妃滿臉怒氣的站在原地,在場的文武百官此時議論紛紛。一些敏銳的大臣已經知道皇上此刻的態度,五皇子離煬今後的定位再也不會低於太子了。而太子今日的表現的確讓與他戰隊的大臣有些擔心。

  離煬的外祖一家不願意再參與他們的討論,大笑而去,離煬無事,幾夜沒睡的他們終於可以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離煬到了皇上的寢宮,王公公並未跟著他進去。離煬一個人大步的走了進去,只見南朝皇帝坐在床上,不知再想些什麼。

  「父皇。」離煬開口叫道。

  南朝皇帝聽到離煬的聲音,轉頭看向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煬兒,你可知曉,父皇醒來不顧一會兒,卻想了許多事情。」

  離煬看著南朝皇帝並未說話,而是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是一副傾聽者的模樣。

  南朝皇帝笑了起來,對著又繼續道,「那麼多年朕所堅持的都是錯的,這樣的一件事承認起來真的很難。可是剛剛看到你的那一刻,朕便知曉終究是得承認的,否則,朕該如何對得起你呢。這麼多年,你可有怨言?」

  離煬此刻面色嚴肅,聲音低沉,對著南朝皇帝道,「父皇,兒臣沒有言,但有怨。明明是同一個父皇,可是從小到大,不管何事,好的便是太子哥哥,壞的便是離仁的。父皇今日問兒臣有沒有怨言,這是兒臣那麼大,第一次有機會訴說,兒臣便想說,兒臣怨父皇,怨父皇不公平,怨父皇如此對待母后,怨父皇偏心。可是這麼多的怨,卻也抵不過這一聲父皇。」

  南朝皇帝點頭,「朕的確比先帝做得差了太多了。若今日不是有趙太醫,朕想必是要後悔一輩子了。」

  離煬此刻低下頭,聲音裡帶著難過,「母后一直昏迷不醒,兒臣便不知如何時候,而後父皇又突然昏厥,眾人都說是因為兒臣,因此兒臣也不能靠近父皇。有時候兒臣都要覺得自己便是那災星了吧,否則為何母后如今還沒有醒來,父皇也是來看母后也昏厥的。可如今父皇說兒臣不是,兒臣便不是。」

  南朝皇帝點頭,「你當然不是災星,你只會是我們南朝的福星。」

  離煬對著南朝皇帝誠懇道,「父皇,兒臣真的不求太多,要的不過是父皇母后安康,與我們南朝的百姓安居樂業。因此兒臣真的從未想過與太子哥哥爭搶些什麼,兒臣可以為太子哥哥上戰場,可以幫他守住父皇與祖輩們打下的江山。可是為什麼,太子哥哥卻從小便排斥離煬?只因離煬是母后的兒子嗎?可母后又是何其的無辜?」

  離煬頓了頓,又道,「母后何曾與瑜娘娘爭搶過什麼?要做父皇的皇后是母后掙來的嗎?母后也只是一個小女子,她能做什麼?不過是命運對她沒有瑜娘娘好。父皇先遇到的人是瑜娘娘罷了。瑜妃的感情父皇看得到,母后的感情父皇看得到嗎?母后從未做錯一件事,卻永遠是錯事的承擔者?兒臣問父皇,父皇可有心疼過兒臣的母后?父皇的皇后?」

  南朝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瑜妃的嗓子……」

  離煬一聽,情緒激動了起來,兩眼有些紅,眼裡竟像是有些淚光似的,大聲的對南朝皇帝道,「瑜娘娘的嗓子?是到如今父皇還覺得是母后的錯嗎?事到如今父皇還不願意給母后一個清白嗎?事到如今,父皇還只願意相信瑜娘娘的一面之詞嗎?事到如今,父皇還覺得靜娘娘是偏袒母后嗎?」

  南朝皇帝嘆了一聲,「她是朕愛的人啊~」

  離煬大笑了起來,「所以就可仗著有父皇的愛,傷害無辜的人?所以父皇就因為她是愛人,就可以日日夜夜的折磨母后?父皇是以為帝皇啊,父皇先是一位帝皇,而後是母后的丈夫,最後才是瑜娘娘的愛人。」

  離煬的一滴眼淚從眼裡輕輕的滑落,「母后說過,人生的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可是父皇啊,你可以不愛母后,為何要折磨她呢?父皇可知曉母后是如何度過這漫長的十幾年?若不是她們利慾薰心,今日兒臣死了,過幾日是不是就是兒臣的母后?去了無因寺,母后還能安然無恙嗎?」

  南朝皇帝看著自己最小的兒子在自己的面前流著淚的控訴,喉嚨被堵著生疼。他的這個兒子,不管是hi習武還是上戰場,從未掉過一滴淚。他看見過他稚嫩的身軀奮力的與敵軍相鬥,他看過他滿臉血跡的從屍體堆里爬出來。可是他真的從未見他哭,今日他所有的控訴,南朝皇帝都沒有反駁。是啊,他的母后做錯什麼呢?他又做錯了什麼?只為了自己的愛,在痛苦中苦苦掙扎。

  南朝皇帝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守著護著那麼多年的人,為了自己的欲望,卻可以將自己棄之不顧,而自己折磨的人,卻心心念念的念著自己。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啊,他又是多麼可笑的人呢。南朝皇帝這一刻竟有些想不明白,他給的還不夠多嗎?還是說自己早就把他們慣壞了,讓她們永遠不會滿足了嗎?

  南朝皇帝突然覺得好累,便看著離煬道,「煬兒,你先下去吧。父皇累了。這一刻你母后應該醒了,趙太醫早就過去了。你且去看看吧。」

  離煬看著南朝皇帝有些蒼白的臉色,輕聲道,「父皇,兒臣剛剛已經把所有的怨說了,心中只剩父皇這兩個字。兒臣告退。」

  南朝皇帝沒有回答離煬的話,只是默默的點頭,離煬給南朝皇帝磕頭後,便轉身離開了南朝皇帝的寢殿,大步的往南朝皇后的宮中走去。

  此刻還沒有到正午,可是太陽卻十分的毒辣。但離煬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竟還將俊臉對著太陽。離煬章那麼大,從未有過這麼舒坦的時刻。此刻大太陽曬在他身上,將他的臉蛋曬得有些刺痛,可離煬卻覺得這樣感覺格外的幸福。

  離煬忍不住大步跑向皇后的宮中,他心裡所有開心的一切,都想分享給他的母后,想讓她也知道,此刻多麼幸福。

  離煬跑過的地方都有些竊竊私語,離煬並不在意,只顧著張開腿快速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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