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傾國傾城,卻未能傾你

  南朝皇后的宮中此刻燈火通明,將宮殿照得無一絲黑暗之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這樣的場景本是能讓人心中覺得溫暖且無一絲顧慮才對。卻不想,如此輝煌明亮的情景卻將燈下的一個少年郎的背影照得有些孤寂。

  南朝皇帝進去時,便見離煬站在南朝皇后的床邊,眉頭緊皺,臉色沉重,一邊的李太醫亦是緊皺的眉頭。

  李太醫心中也納悶,南朝皇后本來解了毒後,此刻應該醒來了才對,怎麼會依然昏迷不醒。

  南朝皇帝故意沒讓人傳話,因此他進來了好一會兒,離煬與李太醫都沒有發覺。

  只見離煬此刻跪到南朝皇后的床邊,伸手握住他母妃的手,聲音裡帶著滿滿的難過之意對著南朝皇后道,「母后,您為何還不醒來?兒臣今日狩獵,得了許多您愛吃的野味,快些醒來吧。」

  李太醫是南朝皇后的人,時常進宮,自然知道這五皇子對南朝皇后的孝心。只他如今也沒有辦法,他已仔仔細細的給南朝皇后診脈,她體內的毒已解,但卻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李太醫也不知這是為何。

  李太醫見五皇子離煬難過,便開口安慰道,「五皇子,微臣已經細細的診脈了,皇后娘娘體內的毒已經解了,生命暫無大礙,只是一直未醒來,微臣還找不到原因,許是睏乏,也有可能的。」

  離煬此刻雖心繫母妃,但對李太醫的對自己是好意,便有禮的回答,「李太醫辛苦了,母后若是無大礙,便好了。只李太醫在此守了一天,也該累了,下去吧。本宮一人守著便好了。」

  李太醫擔憂的看了離煬一眼,「五皇子不必太過擔心,皇后娘娘自然捨不得讓您獨自面對大風大浪,如今那麼多人想害您與皇后娘娘,五皇子更應振作才是。」

  離煬點頭,心中得意李太醫感激,「多謝李太醫,只不管如何,本宮只希望父皇與母后身體安康,別的一切,即使要了我這命,又如何呢,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也該用全力回報父母。」

  李太醫見離煬已是如此說,便不再深勸。反正南朝皇后應是無事,雖現在沒有醒來,但以他行醫多年的經歷與在宮中當差多年的經驗,如今沒有醒來,只是因為有,還不能醒來的理由罷了。

  「五皇子,那微臣先行告退了。」李太醫拿起身邊的藥箱便轉身要走。

  李太醫轉身的那瞬間,便看站在他們身後一身明黃龍袍的南朝皇帝,李太醫心中一緊,也幸好剛剛未說什麼不當之話,也沒討論什麼重要之事,否則如今他項上的人頭怕是不保了。

  李太醫只腦海中一想,便迅速的給面前的帝皇行禮,「參見皇上。」

  離煬此刻也才知曉南朝皇帝來了,因此趕緊轉過身,行禮道,「父皇。」

  南朝皇帝點頭,沉聲道,「起來吧。」

  兩人才起身。

  南朝皇帝見兩人起身後,才又上前一些,站在南朝皇后床邊,看著她道,「李太醫,皇后為何還沒有醒來?毒可是解了?」

  李太醫彎著腰,低著頭,恭敬的對南朝皇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毒已經解了,只是如今昏迷不醒,許是過於疲憊,若是明日皇后娘娘還未能醒來,微臣在用別的診斷之法。」

  南朝皇帝聽了李太醫的話,也覺得此刻也是無法,若是體內的毒已經解了,還未醒來,只怕是真的過於疲憊。南朝皇帝看著南朝皇后絕美的臉蛋,眼裡閃出平日少有的一絲絲心疼。

  南朝皇帝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看過這個女人,他的腦海里只有他們大婚之夜,他掀開她的蓋頭的那一刻的驚艷之感,而後的記憶,卻是模糊。南朝皇帝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不能寵愛這樣女人。是因為她,才讓與他青梅竹馬的瑜妃不能坐上妃位?是因為她將瑜妃應屬於瑜妃的輝煌奪走?還是因為她,將瑜妃如天籟一般的聲音毀掉?南朝皇帝找不到原因。他只知曉自己那麼多年來一直在折磨她。

  多年後,南朝皇后想起自己的經歷都覺得有些可笑,她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但最可笑的是,卻唯獨沒有辦法傾倒自己的夫君。

  南朝皇帝突然伸手撫向南朝皇后沉睡的臉龐。南朝皇帝心中暗嘆,時光好似對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格外的優待。那麼悠長的歲月逝去,可卻沒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她的臉蛋依然如新婚那時那樣的白皙,她的眉眼依然青春艷麗。南朝皇帝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南朝皇后在桃樹下巧笑嫣然的模樣,就如同九天的仙女下凡了一般,美到讓人眩暈。

  南朝皇帝記得那日他批文已經有些睏乏,便趁著冬日的陽光去御花園走走,不想在那裡遇到了南朝皇后與離煬。不知那時離煬與他母妃說了些什麼,只見他母妃聽後,便揚起絕美的笑容,讓身邊的挑花都因她暗淡無色。

  南朝皇帝將自己的思緒停止,每當他的心有些靠近南朝皇后時,他便會想起瑜妃粗啞的聲音。若不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瑜妃又怎麼會這般的痛苦。可是此刻南朝皇帝也有些無奈,他不知道明明瑜妃也在中毒中。可是今日,他卻為何想來看看皇后。他無法解釋,也不願自己心中的猜測在此刻印證。

  南朝皇帝停了思緒後,便看向離煬,這個本該最尊貴的皇子。這麼多年,在自己面前卻活得小心翼翼。離煬長得極像他母妃,宮中無任何一個皇子有他那般好看。在他出生時,便比一般的新生的孩兒好看上幾分。就連克制住自己的南朝皇帝,每每看到他,都忍不住抱他一會兒。

  南朝皇帝實則對離煬心中是有愧疚的,因為瑜妃的原因,離仁便成了他最寵愛的皇子。這也無可厚非,只在離煬出生後,離仁卻總是喜歡欺負他。明明離煬較小,可南朝皇帝因為瑜妃,責備的卻時常都是離煬。

  南朝皇帝想到此,心中竟有些痛,他記得離煬稍微大時,曾經問過他:父皇,離煬學習不用功?練武不勤奮?還是因為離煬不聰明?所以父皇才會不喜歡兒臣?

  南朝皇帝記得那時他回的是,不,不是這樣的。

  離煬便又問,那是為什麼?

  南朝皇帝無法告訴他,只是因為他心中瑜妃的分量比皇后重,因此變愛屋及烏,所以離仁在他面前便會比他多得一些疼愛。這樣的答案,南朝皇帝無法對著一張天真可愛的臉蛋說出,且那也是他的骨肉。因此他只是沉默不回答。

  離煬後來再也沒有問過南朝皇帝為何不喜歡他。他不知是不是因為離煬問過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已經告訴了他的答案,但是南朝皇帝心中竟希望,皇后所對離仁說的答案,不是那麼殘忍的真實答案。

  「父皇~」離煬見南朝皇帝看著自己沉默不語,便輕聲喚了他一聲,

  南朝杭迪此時才真正將所有的思緒停止,看著離仁道,「恩。」

  離仁見南朝皇帝已經不像是再想事情,便對著他道,「父皇,母后已經無大礙,請父皇務必放心。如今天色已晚,父皇每日忙於政事,該是睏乏了,為了身體,也請父皇先去休息。兒臣在此守著母后便好,母后一醒,兒臣便派人去給父皇傳話,這樣可行?」

  南朝皇帝看著離煬望向自己真摯的眼神。這孩子,這麼多年難道對自己都沒有任何一點埋怨嗎?

  南朝皇帝剛剛在離煬的身後,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當聽到離煬說只願他們身體健康時,他心中是動容的。離煬並不知他在身後,因此所說的話定然是發自內心的。

  南朝皇帝想起傍晚離煬與他說,他們在林中發現的怪石,裡面預示著離仁便是正確的人選的消息時那興奮的模樣。他甚至不知該說這個孩子什麼,明明自己深陷災星一說,不為自己煩憂還為他人開心。如此一來,離煬與離仁在他心中便有的鮮明的對比,離仁一回宮,直奔的便是瑜妃那兒,到了現在,也未曾親自來與他說一聲。

  南朝皇帝想到災星一事,便覺得有些煩憂。若是為了災星一事將離煬放出宮去,他是不忍的,況且這樣一來,又怎麼對得起皇后呢。可災星一事又不可不信。南朝皇帝心中不斷的計較,不管如何,只能等著,看今夜影帶回來的是什麼消息。

  「父皇可是有心事?」離煬見南朝皇帝一直不語,便開口問道。

  南朝皇帝沒想此刻離煬還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便回道,「朕無事。」

  南朝皇帝雖是極力克制著,但離煬卻依然能感受到他有心事,只問起後,南朝皇帝說無事,離煬便不好再問,若是再問下去,便是越禮了。離煬因此便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在離煬以為南朝皇帝會就此離開時,卻聽到南朝皇帝低沉的聲音道,「你覺得忽現怪石可是好的?」

  離煬聽了南朝皇帝的問話,明顯有些呆愣,而後才訥訥道,「天降龍頭異石,本就是奇觀,且上面的字還預示著父皇選定太子哥哥的明智之舉。當然是見好事。」

  南朝皇帝道,「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災星一事嗎?」

  離煬忽然笑了起來,「兒臣從小便知曉一個道理,有些東西不管的如何擔心,該來的總是會來,若是兒臣能換得父皇的安心,兒臣願意去做任何事情。只今日正巧能與父皇說上話,兒臣有事想拜託父皇。」

  南朝皇帝問道,「何事呢?」

  離煬將眼神放在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南朝皇后,眼神里皆是依依不捨之意,而後才回頭對著南朝皇帝道,「父皇,兒臣只希望當兒臣不在之後,父皇能偶爾來看看母后。母后只有兒臣一個孩兒,兒臣擔憂,害怕兒臣走後,母后一人在宮中過於孤獨。兒臣知曉父皇政務繁忙,但兒臣還是斗膽請父皇抽些時間,看看母后。」

  南朝皇帝想了想,「朕會的。只宮中的趣事也多,你也莫擔心了。」

  離煬低下頭,笑得有些無奈,聲音有些難過,「父皇,宮中趣事再多,想必母后也只覺得她們吵鬧。父皇可知這個這宮中有多少塊磚?多少片瓦?」

  南朝皇帝不知離煬為什麼會問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便沉默著沒有回答。

  離煬此刻抬起頭,眼裡閃爍這點點淚光,看著南朝皇帝哽咽道,「許是除了母后沒人會知曉這個答案,母后時常睡不著,又不知該如何,只能披著外衣數著這宮牆裡的一磚一瓦,熬過漫漫長夜。」

  南朝皇帝聽完離煬的話,有些詫異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南朝皇后。這個女人,好像從來都是精力十足的模樣,他從未見她沉睡那麼久,也很少見她生病。南朝皇帝曾以為,南朝皇后便是永遠不會倒下的一個女人。不想如今,她卻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不管她們如何講話,都未醒過來。數著宮牆的一磚一瓦熬過漫漫長夜麼?如此聰明的她也會做這等無聊的蠢事嗎?南朝皇帝不敢想,她數著宮牆的樣子,是無可奈何?還是落寞?

  離煬見南朝皇帝並未說話,便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將目光聚焦在南朝皇后的身上。

  過了片刻,南朝皇帝才復而又開口道,「你且好好陪陪你母妃吧。怕是以後……」

  南朝皇帝並未將話說完,離煬不知他為何不說完,既已經做好了決定,又何須在此做無謂的遮掩呢。

  離煬不知道,南朝皇帝卻知道自己為何,因為他發覺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的抽痛,竟有些無法呼吸。南朝皇帝突然覺得站在這明亮的宮殿裡有些不適,便未在說一句話,便快速的走了出去。

  離煬看著南朝皇帝的背影,竟覺得他的腳步有些倉皇,是倉皇而逃嗎?離煬在心中暗罵自己,他怎麼會覺得他不可一世的父皇會在這樣的小事上倉皇而逃呢?

  離煬不再去看南朝皇帝,而是又走到南朝皇后的床邊,慢慢的跪在一邊,對著他的母妃輕聲道,「母妃,他還是這樣選擇了。」

  離煬的聲音很輕,但在空蕩的宮殿裡卻異常的清晰。此時他背對著門,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是臉上帶著怎麼樣的情緒。只看到他挺直的背。

  夜色深深,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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