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懷疑的影子

  我喜歡他,那有如何?

  陸霽清心裡就像驟然捅進去一把刀子!仿佛連呼吸都帶了幾分血氣。

  「那……那我呢?」

  他小心翼翼的問,把一顆真心捧出來,帶著所有的希望去問。

  姜永寧只是看著他笑,笑容尖銳。

  「你啊……」她的手撫上他的心口,聲音輕柔:「你自然也有你的好處。」

  「這些好處,是林北辭做不來的。」

  說完,姜永寧已走了,只留下陸霽清一個怔怔的站在那裡,良久,他捂著心口,慢慢的佝僂下去。

  是啊,林北辭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飲下傷身的藥酒,一次次的被她玩弄?

  只有他可以。

  如果要為這個高興的話,那他得賤成什麼樣啊?

  這天之後,林北辭常常過來。

  他學乖了些,若來得早了就等在門外頭,等姜永寧批完奏摺就會出來見他。

  乾天也好似學乖了些,看見他只當沒看見。

  天氣越發冷了,一場寒風過後,院子裡的常青樹上的綠葉被風催折,漸漸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正殿的門開了,秋憐從裡面出來,笑吟吟道:「林公子今日來得到早,長公主怕你受凍,喏,給你帶了手爐來。」

  林北辭含笑著接過:「永寧就沒說別的?」

  「長公主還說,林公子若是凍得受不住了,就往偏殿歇息。」

  邊疆苦寒,七八月份就大雪紛飛的,風颳起來跟刀子似的割臉,他林北辭連那兒都受的住,又怎麼會怕京都里軟綿綿的冬風呢?

  「我去偏殿做什麼?在這院中置一泥爐,我一邊喝茶賞雪,一邊為永寧看護門庭,豈不一見樂事?」

  「樂事?還是傻事?」

  聲音自常青樹邊傳來。

  林北辭揚了揚眉毛:「原來是質子殿下,想必殿下也是出來賞雪的?」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懊惱的敲了下額頭:「我倒是忘了,質子前不久才受了責罰,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最怕風寒,怕是賞不了這等風雅之事。」

  「此處也沒有讓質子爭寵獻媚的機會啊?」

  陸霽清捏緊了拳頭,冷下了臉。

  秋憐拽了拽林北辭的袖子,小聲道:「林公子,您何必與質子爭執,他……」

  陸霽清打斷道:「我不過是偶然路過,見到林公子,倒是想起一事,想要請教。」

  林北辭目色幽幽的看著他。

  「林公子鎮守邊疆,的確勞苦功高,可回京述職的日子是不是有些早了?偏緊趕在遼國使團入京之後?」

  「還有宋氏兄妹縱火一事,為何使團剛被扣押,林公子就一日日的過來尋長公主說笑?身為邊關守將,這時候難道不該立刻迴轉,提防遼國動向?」

  陸霽清雙手合拳,放在唇邊哈著氣,微笑道:「這天可真冷啊,是不是?」

  林北辭的笑容已完全凝結。

  他冷冷道:「這是大乾國政軍務,質子這般指手畫腳,莫不是存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怎麼會呢?」陸霽清道:「我只是有一些想不明白,所以才問問林公子,林公子不願跟我解釋,可得好好的跟長公主介紹介紹。」

  「你!你想進讒言?你以為永寧會見你?」

  少頃,正殿的門開了,從裡面匆匆跑出來一個宮人,頷首道:「長公主請林小侯爺進去問話。」

  林北辭咬了咬牙。

  他倒是忘了,永寧時時派人盯著質子,陸霽清說的任何話都會傳到永寧的耳朵里!

  陸霽清只是笑著看著他,而後負手離去,好像真的只是路過這裡而已。

  永寧或許還是會選擇相信林北辭,但他相信,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

  玉山行宮。

  宋新月倚在軟墊上,容色憔悴。

  她手裡拿著一疊紙,一張一張看過去,不屑的哼了哼。

  「都說乾國武德充沛,看看這些連句就知道所言非虛!詞句粗陋,文采匱乏,更少急智,若放在我大遼,只怕殿試的時候就要被轟出去了!」

  那日夜宴,她被姜永寧拿住把柄,一番恐嚇扣押,本就深以為恥,誰知後頭竟還有酒令連句這樣的事。

  沒能在宴席上大出風頭,宋新月氣都要氣死了!

  當日若她在,管教那些人自慚形穢,羞愧而逃!

  宋施宇也看到了那些詩句,含笑道:「也莫要太刻薄了,這位林小侯爺和梁國質子還是很有幾分才學的。」

  「也就那樣吧。」

  自打被關押軟禁,宋新月幾乎要憋悶出病來,也只有彈彈琴寫寫詩聊以解悶。

  這會兒看見窗外飄著細雪,口中喃喃念叨了兩句,自覺不錯,只可恨無人欣賞。

  「這個姜永寧,究竟要關我們到什麼時候!你說她會不會殺了咱們?」

  宋施宇淺笑著搖頭:「不會的,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放我們出來。」

  「關進來的第一天你就這麼說!這都好幾日過去了!你說的那個人究竟可不可以靠?」

  「噓——」宋施宇手指放在唇上,用眼神示意宋新月。

  她會意,急忙禁了聲。

  門吱嘎一聲開了,是送飯的宮人進來。

  兩個囚徒是不必用什麼好飯菜的,冬日菜蔬少,送來的餐食里只有兩碗米飯,幾樣乾菜,肉只有零星幾塊。

  宋新月看著這些東西就倒胃口,勉強拿了筷子吃了幾口。

  宋施宇倒是不急著吃,那張絕世容光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訝異。

  他的碗下壓著一張紙條。

  他將字條取出,宋新月眼尖瞧見了,吸了口氣。

  「他竟能傳遞消息進來?!怎麼說?」

  宋施宇展開字條,臉色有些沉。

  「他叫我想辦法除掉陸霽清。」

  「什麼?我們?這人莫不是瘋了?我們能做什麼?我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宋施宇蹙了蹙眉,似在衡量著些什麼。

  「說白了,陸霽清也只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罷了,他死不死的,梁帝豈會在乎呢?」

  「可他畢竟是皇子啊!陛下不是說……」

  宋施宇道:「這是交易,他的意思是,我們的自由,要用陸霽清的命去換。」

  「可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們的辦法有很多。」

  一張字條悄悄的交到打掃的宮人手裡。

  宋新月咬著唇,從腕子上退下一隻鐲子,也交到了他手裡。

  「煩請把這個送到大乾宮外的金水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