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鍾八爺

  藏獒的眼睛是紅色的,在犬科中是獨有的,像貓科動物一樣,在夜裡會發光。

  匍匐在地,就像兩頭野獸一樣。

  關鍵沒栓繩子,誰敢靠過來?

  那些攤主豈不明白這是來找事情的,有眼力的都回去市場裡面呆著。

  沒一會兒,整個市場都傳遍了。

  只有那些鎮上的攤販,還有其他幾個農貿市場前來進貨的,和那些騎著三輪車流動販賣的小生意人,還在那裡觀望。

  他們大老遠跑過來,來晚了,就買不到好貨,還得排隊,耽誤兩三個小時才能進到貨。

  而蘋果是入門級的生意,又是交易量最大的生意,水果要熱帶和暖溫帶的才好吃,必須要足夠的光照,而這個年代,芒果,榴槤,菠蘿蜜,和南方的荔枝,水蜜桃等水果,都還存在著很高的運輸成本,就連香蕉都很少,本地的只有芭蕉,產量也低。

  可供選擇的水果種類就很少了。

  柿子,桔子,鄉鎮就有很多。

  目前這個季節,交易量最大,就是蘋果,甘蔗,還有最近風靡起來的溫州蜜桔。

  這些小本生意人,一旦接觸到了這種生意,就很難捨棄。

  再讓他們從事其他的事情,比如上班什麼的,就再也提不起興趣了。

  即便後世,一輛小小的三輪車,投資幾百塊錢,再加上進貨的本金幾百塊,就可以涉足這個生意。

  一輛小推車,養活一家人,還供子女上學,上大學,利潤是不可小窺的。

  作熟悉了水果生意的,在各級城鎮,街道,租下一間鋪面,裝修就刷個白灰,簡陋的就在室內擺幾個攤子,擺著簡陋的塑料筐,就可以銷售了。

  一間鄉鎮級的水果店,放到2000年以後,即便2010年以後,投資不過幾千塊錢。

  一間縣級的水果店,也不過兩三萬塊錢。

  而城市越大,利潤越高,一間毫不起眼的水果店鋪,供一家人買車買房,可以用四個字,毫無壓力。

  特別是08年以前,勞動力較為廉價,普遍工資還只有幾百塊錢的水平。

  而幾百塊錢,生意好的,幾天就掙到了。

  但辛苦是肯定的。

  都是凌晨三四點,就得進貨,補貨。

  沒多長時間,對面的攤販就越聚越多。

  進不到貨,即使前方惡犬攔路,也不肯走,焦急的等待著。

  沒一會兒就驚動了市場的管理人員。

  但現在才凌晨4點不到,整個市場也就幾個看門的,幾個打掃衛生的,還有幾個值班的。

  當官的都在睡覺,得8點才會上班。

  幾個值班的也兼職保安,手裡還提著橡膠棍跑了過來,一看這架勢,連上來過問都不敢。

  還看到九瞟眼。

  頓時就頭大了。

  不知道怎麼處理啊。

  「九哥,完了,這事兒咱們處理不了,快去叫馬主任。」

  批發市場歸工商局管。

  另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就跑。

  可沒跑幾步,回來問道:「馬主任家住哪兒啊?」

  「我哪兒知道……」

  本來該馬主任值班的,可馬主任回家睡覺了。

  這是慣例。

  出了這麼大的事,馬主任不在,自己幾人還得兜著。

  急得團團亂轉:「我先穩住,你去叫八爺。」

  那傢伙哦了一聲,又沒跑兩步,走了回來:「去叫八爺,我哪兒敢啊?他老人家還在睡覺啊。」

  領頭的那個左想右想,沒有辦法。

  生氣了棍子一扔:「走走走,當沒看見。」

  …………

  城北,永和茶樓,門口停著一輛帕薩特,三樓上是幾間住宿房間。

  鍾八爺家在火車站,可晚上經常不回去住,就住在三樓,50多歲,鬢角都花白了,體態略胖,離了三次婚,席夢思床墊上面,睡著20幾歲的老婆。

  離婚了,火車站的房子,就留給以前的老婆,還有兒子住。

  他偶爾還回去吃頓飯。

  床的右邊,還有一個,不滿一歲的兒子。

  正在媽媽的懷裡睡得正香。

  鍾八爺躡手躡腳的起床,在兒子鼻尖上颳了一下,穿上拖鞋,到廚房燒了鍋水,大清早的,每天6點準時起床,為母子兩準備早飯。

  茶樓8點開門,鍾八爺泡一壺茶,旁邊擺著一個琉璃菸灰缸,手裡把玩著一串紫檀的手串,櫃檯上擺著一部根雕。

  年紀大了,總是喜歡這些古色古香的東西。

  四川的茶和橋牌源遠流長,這幾年卻流行打麻將。

  這間茶樓上下兩層,擺了十幾張麻將桌,平時生意不錯,前來消費的都是縣裡有點頭面的人物,在這縣裡算是高檔的了,花茶也賣5塊錢一杯。

  平常的大小事務都在這裡處理。

  他不僅有自己的施工隊,在城北建設街還經營著五間店鋪,一間賣工具,五金。

  一間水暖,燈具,熱水器。

  一間賣牆紙,乳膠漆,瓷磚,潔具。

  還有一間經營角鋼,槽鋼,鋼筋,鐵絲,鋼絲,鍍鋅管。

  最大的一個鋪子,兩間打通,只做一個生意,安裝捲簾門。

  手下的人很多,事務更多。

  他坐不慣辦公室,就把辦公地點挪到了這裡。

  剛打開門,茶還沒泡開,就有人敲門。

  茶樓上班的人去把門打開。

  批發市場的工作人員就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

  「八爺在嗎?」小心的問道。

  「什麼事?」

  「不好了,九哥到市場裡來了……」

  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九瞟眼?」

  鍾八爺手裡掐著檀珠,沒說話。

  這是老對手了。

  八幾年,就和自己搶工地,搶得打架。

  後來上面的人發話,不准打架,這麼多年就僵持過來了。

  彼此都不待見。

  而在鍾八爺眼裡,就沒把九瞟眼放在眼裡過。

  這就是個老農民,流氓,無賴,真碰上硬茬子,他跑得比誰還快。

  最多再讓他蹦躂兩年,必定把自己蹦躂進號子裡面。

  而且毫無商業眼光,他怎麼跑到批發市場來了?

  雖說看他不起,卻也不想招惹。

  瓷器不和瓦片兒斗,關鍵他怎麼會跑到批發市場堵路?

  有人惹到他了?

  問來的那人,也是個傻的,就在批發市場守夜,開門,啥都不懂,只知道九瞟眼帶人圍著輛車。

  「知道了,你先回去,等下我知道安排。」

  來的那人不敢再說。

  悶頭走了出去。

  他才不是傻的。

  這種大佬級別的,他敢亂嚼舌根?

  一句話說得不對,就要惹禍上身。

  話傳到了,就不干自己的事了。

  還跑到路邊的麵攤子上,吃了碗面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