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帝王回京)

  永平帝在外巡邊巡了大半年, 終於在冬月下旬回了京城。記住本站域名

  太子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帝王。

  魏曕也去了。

  最先看到的是騎在馬上的父皇,曬黑了一些,比出發時也瘦了點, 卻更加精壯,明明五十多歲了, 看起來卻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

  父皇龍精虎猛,魏曕十分欣慰。

  十六歲的大郎個頭已經很高了, 騎馬跟在永平帝一側,另外四位皇孫坐在馬車中,車駕停下, 他們才跳下馬車, 上前拜見太子等人。

  魏曕終於看到了闊別近八個月的兒子, 這麼久不見,衡哥兒個頭竄了一截, 臉龐也曬黑了,讓那張本就比同齡孩子要沉穩的臉龐更加內斂。

  「兒子拜見父王。」

  衡哥兒朝太子行禮後, 馬上就來到父王身邊,雙眼明亮地仰望魏曕道。

  魏曕笑了笑,伸手捏捏兒子的肩膀,不錯, 比出發前結實多了。

  大臣們接到永平帝就回去各司其職了,永平帝帶著兒孫們回了宮。

  徐皇后、四妃以及諸位王妃公主都在宮裡候著,永平帝自有后妃關心,徐清婉、紀纖纖、殷蕙三妯娌都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殷蕙瞧見衡哥兒曬黑的小臉,眼裡就微微濕潤起來, 她還算穩重,紀纖纖看到消瘦的二郎, 眼淚就掉下來了,背過去偷偷抹掉。

  宮中設宴為永平帝接風洗塵,宴席上也沒機會說什麼,直到吃完宴席,殷蕙、魏曕才帶著三個孩子上了自家馬車。

  「大哥,我好想你啊。」寧姐兒最先撲到了哥哥懷裡。

  循哥兒坐在旁邊看著哥哥,嘴角翹起來,桃花眼裡汪著淚。

  衡哥兒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握住弟弟的手,笑著道:「哥哥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乖乖聽娘的話?」

  寧姐兒、循哥兒都點點頭。

  兄妹三個有好多話要敘舊,殷蕙與魏曕就坐在主位那邊聽著,兒子都回來了,話可以慢慢問。

  回到蜀王府,衡哥兒先帶著家人們去看他從邊關帶回來的禮物,帝駕進京時,跟隨衡哥兒的侍衛先將小主子的行囊等送回了王府。

  衡哥兒送了寧姐兒兩隻毛髮蓬鬆雪白的小羊羔,送了循哥兒一匹他從草原帶回來的矮馬,送了父王一隻他從遼地帶回來的威風凜凜的海東青,送給母親一張他親手獵到的白狐皮。

  除了自家人,衡哥兒還從平城帶回來十壇飄香樓的酒,準備孝敬曾外祖父殷墉。

  衡哥兒記得母親說過,曾外祖父最愛喝飄香樓的酒了。

  「你有這份孝心,曾外祖父做夢都要笑醒了。」殷蕙欣慰地道。

  曾外祖父對他那麼好,衡哥兒當然要孝順了。

  趁寧姐兒、循哥兒稀罕各自的禮物時,魏曕帶著衡哥兒去了書房,殷蕙想了想,沒有跟上去。

  魏曕那人,不會與兒子聊家常,想知道的肯定是公爹這一路的經歷,殷蕙雖然也好奇,卻知道這種話題更適合他們父子倆單獨聊。

  永平帝離京這八個月,見了很多文官武將,好官良將得到了他的嘉許,那種殘害百姓、違背軍紀的自然也受到了懲罰。

  永平帝要歷練五個孫子,做這些的時候也就沒有瞞著孫子們,甚至故意要他們旁觀。

  返程之際,永平帝要求五個皇孫分別就這次巡邊之行寫一篇文章,隨便他們自己擬題發揮,進京前交給他就行。

  聽到這裡,魏曕問:「你寫的什麼?」

  衡哥兒寫的是「勸農」。

  這一路,衡哥兒在富庶的城縣看到很多無田可耕的貧農佃農,也在偏遠地區看到一片片因為人少而無人耕種的荒地。所以衡哥兒認為,可以將人多田少地區的部分百姓遷到人少田多的地方,由官府分配荒地、提供種子農具,前面兩三年免收賦稅。與此同時,官府還要安排官吏教導百姓如何耕種,避免農民因為耕種不當而浪費田地,另有一些獎懲措施。

  魏曕笑道:「這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在書上看到的?」

  衡哥兒如實道:「我自己想到的。」

  魏曕看看才十一歲的兒子,相信兒子沒有撒謊。

  其實兒子提到的遷民勸農之法,自古便有,先帝登基後也大力實施此法,包括父皇也是這麼延續的。不過皇孫們大多年紀還小,應該還沒有學到這些,所以,衡哥兒能夠自己想到屯田法,並且提出了一系列對應的舉措,雖然還不夠完善,也足以令魏曕感到驕傲。

  「皇祖父怎麼說?」魏曕又問。

  衡哥兒搖搖頭:「前日才交給的皇祖父,交上去後就沒有消息了,皇祖父也沒有找我們談話。」

  魏曕沉默片刻,道:「那就不用再想了,以後繼續讀書,也不必對旁人提及此事。」

  衡哥兒明白。

  交完文章,他們五兄弟也湊到一起詢問過彼此都寫了什麼,大郎言語不詳,衡哥兒也就沒有提太詳細,只說自己認為該多開墾荒地。

  宮裡,回京第一晚,永平帝自然歇在了徐皇后的坤寧宮。

  提到這一路的經歷,永平帝也是興致高昂,高興的生氣的,想起什麼都要與徐皇后聊一聊。

  徐皇后一邊為丈夫通發,一邊含笑聽著,時不時回應兩句。

  「大郎他們表現如何?」

  等永平帝列舉過一圈官員,徐皇后笑著問,她做祖母的,當然也很關心孫子們的表現。

  永平帝哼了哼:「二郎被他爹娘寵壞了,嬌氣的很,將來估計難成大事,四郎身板不行,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龍生九子都各不相同,更何況孫子們,永平帝失望歸失望,倒也沒有太生氣,畢竟孫子裡面也有好的,並非全不成器。

  先批評完差的,永平帝就把大郎狠狠地誇了一通。

  三郎雖然也有些不足,可功夫學得不錯,永平帝喜歡擅長武藝的兒孫,三郎有一樣好,他就滿意了,最怕的是那種文不成武不就的。

  然後,永平帝也簡單地誇了夸衡哥兒:「別看五郎年紀最小,吃苦耐勞的,什麼都不挑,像老三。」

  他夸衡哥兒的,還沒有夸三郎的多,更別提與大郎比了。

  徐皇后調侃道:「您該不是在我這裡只誇大郎三郎,回頭就去麗妃妹妹那裡夸二郎四郎,再去順妃妹妹那裡夸五郎吧?」

  永平帝放聲大笑,握著徐皇后一隻手道:「老夫老妻了,朕還用如此哄你高興嗎?」

  徐皇后輕哼一聲:「該哄還是要哄的,老小孩老小孩,我就愛聽您哄我。」

  永平帝轉過來,看看徐皇后眼角越來越深的皺紋,握著她的手感慨道:「這次去平城的時候,我忽然想到咱們剛去平城就藩那年,那時候的平城,城牆殘破不堪,北風一吹黃沙漫天,我都擔心你這細皮嫩肉的受不了,可你一次都沒叫過苦,跟著我任勞任怨。」

  徐皇后眼眶一熱,回憶著年輕時候與丈夫在平城的點點滴滴,靠到他懷裡道:「其實我也更喜歡平城,那裡更像咱們的家,咱們倆一起,一點一點將平城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那年平城被圍,於我而言就是賊人要來搶我的家,我當時真是抱了與他們同歸於盡的心……」

  永平帝緊緊抱住她的肩膀:「好了,都過去了,現在平城已經在改建了,改好了咱們馬上遷都過去,新皇宮就是在王府舊址上擴建起來的。」

  徐皇后:「那還要等多久,我現在就想回去看看。」

  永平帝:「本來今年也想帶你去的,可老大第一次監國,你不在我不放心,別急,下次巡邊,朕肯定帶你去,到時候讓你留在平城住上幾個月,等朕回來了再接你一塊兒回來。」

  徐皇后一臉憧憬:「那我可記住了,到時候不許您耍賴。」

  永平帝笑道:「不耍不耍,朕何時騙過你。」

  第二天,永平帝繼續上朝聽政,太子將所有權力交回皇上。

  昨日沒有機會,下朝後,永平帝才叫來太子,上下打量一遍,皺眉道:「國事繁重,你怎麼沒見瘦,反而越來越胖了?」

  太子真心冤枉,國事確實繁重,他每天都早出晚歸,越累越容易餓,越餓吃得就越多,心情好了胃口大開吃得多,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靠吃東西發泄。

  不過,看看父皇結實的手臂,再看看自己,太子也知道這種辯解沒用,只能默默地聽著。

  永平帝掃眼兒子的雙下巴,搖搖頭:「你啊,就是吃不了苦。」

  長子幼時剛練武的時候,他還親自教導過,奈何這孩子沒什麼習武天分。沒天分,那就勤能補拙吧,可是兒子多跑幾圈就累得暈倒,看著徐皇后憂心的樣子,永平帝也就不忍強求了。

  幸好,大郎、三郎繼續了他與徐家的習武天分,功夫學得不錯。

  太子告退後,永平帝看看奏摺,看累了想要休息時,拿出了五個皇孫交上來的文章。

  其實路上都看過了,二郎、三郎、四郎的看一遍足以,大郎、五郎的,永平帝反覆比了又比。

  大郎論的是對官員的考評,五郎論的是民生。

  兩個孫子寫得都不錯,可是,大郎已經十六了,先生教得也深,五郎才十一,應該還沒學過屯田制,真就是這一路看到了,便想到了。

  最後看一遍,永平帝將這五份文章單獨放進一個匣子,不準備給旁人看了。

  晌午,永平帝又一次去了學宮。

  大通鋪上,大郎、三郎、六郎湊在一起,二郎、四郎待在一起,七郎、八郎照舊守著五郎。

  二郎人嫌狗憎,四郎沒辦法只能跟著他,大郎、五郎才是兄弟們中的兩個小頭領。

  永平帝看看這兩個孫子,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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