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一過, 這個年也算是過完了,各種宴請終於結束。記住本站域名
早上將魏曕、衡哥兒、循哥兒爺仨送出門,殷蕙處理一些俗務, 便去花園裡找寧姐兒。
江南就是不一樣,才是正月, 花園裡的迎春已經開了一片,嫩黃嫩黃的, 梅樹上也結出了一串串的紅花苞。
乳母手巧,折了兩根長長的迎春枝條編成花環,給寧姐兒戴上。
「娘!」
看到娘親, 寧姐兒高興地跑過來, 嫩黃色的襦裙隨風飄揚, 仿佛草叢裡鑽出來一隻憨態可掬的小鵝。
女兒漂亮可愛,殷蕙只是瞧著心情就大好。
「這花冠真好看, 送給娘好不好?」殷蕙逗女兒。
寧姐兒眨眨烏溜溜的大眼睛,指向迎春花叢:「娘摘!」
意思是說, 讓娘親自己去摘花戴上。
殷蕙親親女兒的小臉蛋,從金盞手裡接過剪刀,真去剪了一些迎春花,不過是要插到花瓶里去的。
黃昏魏曕從刑部回來, 就見廳堂里擺著一對兒青瓷花瓶,裡面插著一簇嫩黃的迎春。
迎春花只有小小一朵,顏色鮮亮矚目,也是初春最早綻放的花品之一。
文人常贊梅花凌寒傲雪,或題詩或作畫, 卻少有人以迎春為題,大概是先有名人盛讚梅花, 後來者也跟著以梅為雅,然而都是世間花草樹木,何來高下之分。
殷蕙見他對著插花出神,自己也看了看,沒什麼把握地問:「這花是我插的,王爺覺得如何?」
該不是他嫌丑吧,所以一直盯著。
魏曕看她一眼,想像她悠哉插花的樣子,道:「你倒是清閒。」
殷蕙聽出了一絲絲嫉妒,笑道:「能者多勞,王爺越忙,說明您越厲害。」
魏曕想到刑部那一堆似乎永遠也忙不完的案子卷宗,還是不懂他明明習武,父皇為何要他去刑部。
這時,孩子們來了,衡哥兒、循哥兒都帶著今天的功課準備讓父王檢查,寧姐兒則戴著她的迎春花冠,要父王也誇誇呢。
「爹爹!」
一進來,寧姐兒就跑到了父王身邊。
魏曕的神色明顯地柔和下來,將女兒抱到懷裡,再在女兒期待的目光中夸道:「這花冠很好看。」
寧姐兒滿足地笑了。
魏曕就抱著女兒,檢查兩個兒子的功課。
殷蕙觀察著,魏曕似乎寧可去當差也不喜歡應酬,所以假後第一日,這傢伙看起來心情居然還不錯。
飯後孩子們去休息了,魏曕去浴室沐浴。
很快就洗好了,魏曕穿著一身中衣走出來,丫鬟們都在外面等著,廳堂里一片安靜,只有桌子上擺著兩瓶迎春花。
早上摘下來的花,因為瓶子裡有水滋潤,此刻依然鮮妍。
魏曕心中微動,坐到了一張椅子上。
外面的廊檐下,金盞好像聽到了王爺的腳步聲,應該是從浴室出來了,可是又好像沒去內室?
她看向銀盞。
銀盞也猜不透王爺在做什麼。
大概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王爺的腳步聲才再次傳來,這回是真的去了內室。
金盞鬆了口氣,輕輕挑起帘子,大眼睛快速一掃,廳堂里果然無人。
正要帶同樣候在外面的水房丫鬟去收拾浴房,銀盞突然拉住她,指了指北面的桌子。
金盞定睛一看,好傢夥,兩盆插得好好的迎春花少了一大半,桌面、地面還掉了些花瓣、葉子下來。
王爺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有這癖好?
東邊的內室,殷蕙淨面過後換上一套新做的荷綠色中衣,照例坐到梳妝檯前慢慢地通起發來。
她喜歡牛角梳潤澤的觸感,更喜歡梳齒沿著長發通下來的微微拉扯感,以前無論有什麼煩心事,只要靜靜地通會兒發,都會好受很多。
外面傳來腳步聲,殷蕙偏轉身體,看到了走進來的魏曕。
對個眼神,笑一笑,殷蕙就繼續梳頭了,沒留意他手裡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兒,魏曕站到了她的椅子後,默默地看向鏡子裡的她。
殷蕙正納悶他要做什麼,魏曕忽然從背後拿出一頂迎春花冠,比女兒那頂更大的花冠。
殷蕙呆住了:「您,您編的?」
魏曕沒有回答,只拿走她手裡的梳子,再把花冠戴在她頭上。
殷蕙莫名臉熱:「我又不是小孩子。」
魏曕也不說話,將她拉離椅子,一手攬上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起來。
殷蕙怪不自在的,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最後又看向他,輕聲問:「好看嗎?」
魏曕:「嗯。」
殷蕙笑了下,垂眸問:「您夸花呢,還是誇我呢?」
魏曕沒有回答,吻了下來。
小小的迎春花瓣便也斷斷續續地飄落,從梳妝檯這邊一直延伸到拔步床內,留下一條花瓣小路。
事後收拾時,魏曕還從她凌亂的長髮上取了幾片小黃花下來。
殷蕙舒服得不想動,憊懶地賴在他懷裡。
魏曕看著她嫵媚饜足的小臉,想到了外面正在籌備的選秀。
她肯定是高興他不會納側妃,才有閒情逸緻賞花、插花。
正月底的時候,秀女們都進了宮。
紀纖纖來找殷蕙,問她要不要去宮裡瞧瞧,只要先去給各自的婆婆請安,再有婆婆帶著去看,便成了。
殷蕙推脫月事到了,沒有去。
紀纖纖只當她心裡難受,還好聲開解了殷蕙一番,這才離去。
不過她去了也是白去,並沒有見到秀女,李麗妃還訓了她一頓,嫌紀纖纖堂堂王妃不夠穩重,她做母妃的都沒急,紀纖纖著急去看什麼秀女。
徒勞而返還挨了數落,這麼丟人的事,紀纖纖自然不會再來告訴殷蕙。
過了幾日,三公主魏楹出宮了,去她還在修繕的公主府逛了一圈,再去親哥的湘王府陪陪嫂子福善,在湘王府用了午飯,然後就來了蜀王府。
殷蕙在陪寧姐兒玩,今日小丫頭精力十足,還不肯歇晌呢。
聽說小姑姑來了,寧姐兒轉身就往外跑,殷蕙顧忌著儀態沒去追,於是走進來的魏楹,先見到了寧姐兒。
「小姑姑!」寧姐兒嘴甜地喚道。
這麼可愛的女娃娃,魏楹心都要化了,蹲下去接住寧姐兒,一邊親一邊抱了起來。
寧姐兒往小姑姑身後望,在燕王府的時候,每次魏楹去澄心堂都會帶禮物,或是吃食或是玩具,寧姐兒還記著呢。
魏楹果然帶了幾盒糕點,都是剛剛去鋪子裡買的。
寧姐兒笑彎了眼睛。
「怪不得晌午不肯乖乖吃飯,原來是猜到小姑姑會帶好吃的來。」
殷蕙走過來,見女兒捧著一盒糕點恨不得馬上打開的小模樣,假意嗔道。
寧姐兒很擔心娘親會收走她的糕點,抱著糕點從姑姑懷裡滑下來,顛顛地跑了,自有乳母追上去照顧。
殷蕙無奈地搖搖頭,笑著招待起魏楹來:「妹妹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吃過飯了嗎?」
魏楹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一邊往裡走一邊道:「上午去瞧四嫂了,在那邊吃的飯。」
四嫂一直都很好吃,早把平城一帶的美食都吃遍了,如今到了金陵,四嫂又發現了一堆新鮮的美食,晌午讓廚房做了滿滿一桌招待她。
魏楹悄悄與殷蕙道:「自從咱們進京,我瞧著四嫂胖了一圈,都不知道是懷孕懷的,還是她胃口太好,吃胖了。」
殷蕙笑道:「那我得去說說她,懷孕的時候可不能放縱胃口。」
魏楹回想四嫂紅光滿面的樣子,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還擔心宮裡選秀會讓四嫂難過,沒想到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說著,魏楹小心翼翼地觀察起殷蕙來。
殷蕙懂了:「妹妹今日出宮,是專程安慰我們這些嫂子的?」
魏楹笑:「只安慰你與四嫂,大嫂無需我安慰,二嫂嘛,我安慰了也沒有用。」
這話總結地沒錯,姑嫂倆對視一笑,攜手去了廳堂。
魏楹見過這屆秀女了,過來就是想給嫂子們透露一番,五十個秀女,美貌的自然有,但也不是個個都美,畢竟這次秀女都出自金陵的世家望族,重在出身,五官端正就能入選,不像以前,都是從各地先選出當地頂尖的美人來,再一起送到京城。
殷蕙不想魏楹繼續替她擔心,解釋道:「你三哥說了,他不需要側妃,父皇也准了,只是這事也不好到處宣揚,先前就沒告訴你。」
魏楹一臉驚訝:「三哥不要側妃?」
殷蕙哼了哼:「冰疙瘩一塊兒,說是不想去應酬生人,白白辜負了父皇的美意。」
魏楹看看她,忽地笑了:「三嫂嘴上嫌棄三哥冰疙瘩,心裡不定多美呢,別的男人恨不得將天下美人都占為己有,只有三哥情有獨鍾,只愛三嫂一個。」
殷蕙連連擺手:「他就是冷,才不是你說的這樣。」
上輩子她被人灌了太多這種迷魂湯,真以為魏曕眼裡只有她,結果呢?
不知內情的魏楹卻只覺得三嫂在謙虛,看著三嫂不以為意的神態,魏楹又想笑,又十分羨慕。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三嫂與三哥琴瑟和諧,她……
魏楹垂眸笑了笑。
殷蕙在那笑容里看到了苦澀,她心裡一驚,輕聲問道:「妹妹還沒放下嗎?」
魏楹轉動手腕上的鐲子,話里竟又透出一絲甜蜜自豪來:「放不下,也不想放。」
平城的人都說他是區區書生,靠姐姐才得了父皇的倚重,可這三年,他替父皇出謀劃策,早已名揚天下。
他默默無聞時她都喜歡,更何況現在。
注意到殷蕙複雜的神色,魏楹笑了:「三嫂放心,我說過,我並不求結果,反正我現在已經是大齡公主了,最好的年華已經耽誤了,我再任性一點,就跟父皇說哪個男人我都看不上,父皇還能逼我嫁人不成?」
父皇都能允許三哥不收側妃,她去撒撒嬌,父皇肯定也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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