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計中計

  第861章 計中計

  「今夜子時,安王已經離京。」

  楊謹語氣平緩,不卑不亢。

  謝俶摸著手下的椅子把手,眉頭緊緊的皺著:「派人跟上去,仔細著點,別讓他發現了。」

  楊謹應了一聲,隨後大步走了出去。

  宋擷玉從後面過來:「魚兒咬勾了?」

  謝俶端了茶,拿了茶蓋撇了撇茶沫,很快,鐵觀音的茶香裊裊散開,在室內瀰漫開來。

  「這次下的餌可是花了大價錢,不怕這魚不上鉤。」

  宋擷玉聽了這話,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安王這趟出門,自以為做的半點不留痕跡,鋪墊了小半個月,又是生病,又是請大夫,整了不小的陣仗,若不是這幾日陛下實在心情不佳,只怕他還要到陛下面前作秀一番。

  只怕在離京的前一夜,他還在做著春秋大夢,覺得能接管南邊的一座礦山。

  可孰不知,這是宋擷玉和謝俶給他布的一個局,就等著他去咬鉤。

  死到臨頭還未察覺,他日安王反應過來,只怕也要嘆一句死不足惜。

  謝俶回過神,看向一旁的宋擷玉:「能讓安王進套,多虧了李太傅,他日,定不會讓李老太傅吃了這虧。」

  既然要釣大魚,那難免這魚餌就需得真材實料,誘惑安王的礦山乃是一座真礦山,出鐵礦。

  若是對旁人,只怕這礦上還真看不上,可是落在安王眼裡,那可比金礦銀礦還要珍貴十倍,畢竟他狼子野心,從未歇過逼宮的心思。

  若是要逼宮,便不能大張旗鼓,還得掩人耳目,自然不能在人數上取勝,那就只能在這武器,裝備盔甲上面下功夫,自然得是最精良的。

  而在此時,擁有一座鐵礦便至關重要。

  金礦銀礦易得,只要砸錢就好,可這鐵礦,但凡有主的,都是識貨的,便是多少銀子也買不來。

  關鍵時候,還是宋擷玉外祖父觀文殿大學士李昌顯李老大人托人給送來了一座礦山的地契。

  李老爺子這礦山,屬於野礦,年輕時,偶然發現,不曾聲張,暗地裡買下的,原是為了扶持先帝。

  後來先帝自有謀算,幾番籌謀算計。

  順順噹噹的坐上了帝位,沒有走到逼宮那一步,這鐵礦便用不上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不曾被皇家登記在冊。

  鐵礦難得,不曾被皇家收錄的鐵礦更是罕見,李老大人這一回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是雪中送炭。

  宋擷玉將手放到謝俶手背,寬慰他,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坦然真誠:「三哥哥。

  我外祖父是個明白人,一輩子沒糊塗過,自然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若是真讓安王祁王得逞,那麼拔出蘿蔔帶出泥,不止他們兩府。

  李家同樣逃不掉的,這時候幫他們就等於幫自己,幾家都是拼盡全力,不曾有半分藏私。

  謝俶不再多說,他本就不擅長表達情緒,一貫的冷然淡漠,方才的話已經算是極致。

  兩人在大廳坐了半個時辰,一直到五更天,這才安歇。

  而此時的祁王也沒歇下,手裡抓著一串玉珠,眼睛半閉,輕攏慢捻,面色陰沉。

  「所以,安王告病了?」

  底下人一聽這話,連忙回道:「安王前兩天邊突發惡疾,這兩日大夫就沒有停過,一個一個的,全往安王那邊跑。」

  不同於安王謝程那邊,安王府沒了後,安王謝程在程立安排的宅子裡安頓,謝安這邊,早些日子自己便在京里安置了一處宅子,祁王府沒了,倒不需要費盡周章另行住處,徑直到了莊園住下。

  那跪在下面的侍衛將這些日子辦的差事一件一件的說出來:「大半個京里的大夫都被安王請了過去,奴才去打聽過了,那些大夫都說安王這一病來勢洶洶,只怕連床都下不得,是急病。」

  謝安這才放下一半的戒心,一個大夫還可以說話,可是京里這麼多大夫,個個口供一致,這安完恐怕還真是生的重病。

  可信歸信,但心底到底有些不安,實在是安王這病來得太急太蹊蹺。

  他一向身子骨健朗,怎麼會突然毫無症狀的就得了重病。

  他這位皇叔可不是善茬,心眼子多的很,就沒有實誠的地方,他要是不防著點,只怕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派人在他們宅子外面守著,有任何異動,速速來與本王告知。」

  謝安手中的珠子越捻越急。

  眉頭更是緊緊的皺著,臉上一片狠厲,驚疑不定。

  「主子……」跪在下面的男人還想再勸,在他看來,實在沒必要發揮如此大的精力守著,安王得病這事不會有假,而那位世子更是爛泥扶不上牆,不足為慮。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安一口打斷:「讓你去就去!」

  他語氣不好,顯然是動了怒。

  跪在下面的男人不敢再多說話,怕他把氣都撒在他身上,連忙連滾帶爬的跑了。

  屋子裡只剩下謝安一人,燭火暗淡,陰森古怪,他坐在木椅子上,一身青色的暗袍,整個人隱在暗處,跳躍的燭火使他身上陰暗交界十分明顯。

  心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手上的珠子隨著他越來越快的捻動,突兀的一下全數崩開來,珠子砸在地上,叮鈴哐啷的聲響十分清脆,大珠小珠落玉盤,相當的扎耳。

  他終於睜開眼來,一雙眼睛滿是紅血絲,讓他瞧著十分可怖。

  視線在地上散落的珠子上一掃而過,謝安半眯了眯眼,眼底一片不安。

  這瞧著,怎麼這麼不詳?

  片刻之後,他才拔高了嗓子喊人:「來人,準備筆墨。」

  騰地一下站起來,謝安面色陰鷙,印堂還黑著,不管安王是真病還是假病,他都得做兩手準備。

  扶著桌子喘著氣,謝安眸子逐漸狠厲堅決,無論如何,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絕不能陰溝裡翻船,被安王父子給算計了!

  很快便有伺候的,小跑著過來,麻利的幹著活,很快紙張研好的墨都準備好,謝安在紙上寫寫畫畫,一刻鐘後才拿了信封將這信紙包了起來。

  「送到淮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