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入局
「行了,都下去吧,別杵在這!」
宋擷玉重新坐了回去,語氣不善,疲色滿面。
有李嬤嬤這前車之鑑在,其他人哪敢有半分差錯?
一個個的恨不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一個個沒有半分逗留的心思。
不過須臾,屋內已經是人去樓空,只有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宋擷玉和掩飾不住眼裡得意痛快的玉淑。
好一會兒,身後才傳來打簾聲,隨後有女子聲音傳過來,溫潤中帶著三分笑意。
「還真活靈活現的,趕緊把你這幅小人嘴臉給收了吧!」
宋擷玉這才睜眼,看向出聲的地兒,竟然是剛剛押送李嬤嬤,才出去的玉嫻。
玉淑也將臉上那副神色給收了,重新沖玉嫻笑的兩眼彎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聲音嬌俏:「還不是玉嫻姐姐你教導有方,」說完又看向宋擷玉,有些忐忑:「王妃,奴婢剛剛演的,沒有破綻吧?」
宋擷玉看著這倆丫頭,抿唇笑了笑:「何止是毫無破綻,連你主子我都幾乎要疑心你倆是不是假戲真做了。」
玉淑聽了這話,一時還真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解釋好,無措的看向旁邊的玉嫻。
玉嫻瞧瞧她這可憐巴巴的眼神心疼,幫著她說話:「王妃你可別逗她了,她呀,最愛當真,若是真信了,回去又得蒙在被子裡哭鼻子。」
被玉嫻當眾拆穿,玉淑面子上掛不住,跺跺腳,嗔怪的叫了她一聲:「玉嫻姐姐!」
宋擷玉被這兩丫頭逗得心神鬆懈了些,頭疼感緩解不少,但身子還是有氣無力的。
手柔若無骨的支著額,宋擷玉眉眼很快染上些憂色:「李嬤嬤可安頓好了?」
談到正事,玉淑玉嫻不再插科打諢,端正了臉色,玉淑退到一邊,並不插嘴,玉嫻防備的掃了一眼殿內,確認無誤後方才開口:「李嬤嬤奴婢已交由楊侍衛守著,如今好好的,並沒有鬧騰。」
宋擷玉聽到這,看向玉嫻的眼神越發的欣賞,怪不得玉嫻能這麼快脫身,本以為那李嬤嬤要再纏著玉嫻一段時間,解釋這事也得花上些時候,而說服李嬤嬤在封閉的屋子裡閉門不出,更是難上加難。
當初,她與玉淑玉嫻商量時,就對玉嫻捏了把汗。
可沒想到,她竟然能想出這等妙招。
李嬤嬤雖然迂腐,小毛病也不少,但是勝在對雍王府衷心,對謝俶衷心,若是讓玉嫻解釋,這事沒個小半天解決不了,可要是換成楊謹,那必然事半功倍,只需要小半個時辰就能讓李嬤嬤安分下來。
畢竟,整府人都知道,楊謹是謝俶心腹,他的話就等同於謝俶的話。
玉嫻說完,才憂慮問道:「王妃,這探子,當真不讓楊侍衛去查個清楚?
若是這探子背地裡做了什麼,奴婢想想都覺得後怕。」
雍王府有安王和祁王安插進來的眼線,還是殿下安插在梅姑娘那邊的人傳過來的消息。
四季園無意間得知安王要從表姑娘那邊下手,陷害殿下,王行遠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了雍王府,這才知道表姑娘正被那些人磋磨著,已經有一月之久。
王妃給殿下打掩護,探子打探消息時,沒想到從那顧年嘴裡,竟然無意間得知了雍王府有安王祁王的眼線。
抽絲剝繭,層層剝下來,安王祁王的心思算計,也就能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不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兩人都不是好算計的,若是不給他們點甜頭,他們可不會咬鉤。」
宋擷玉冷笑一聲,眼神冷凝。
玉嫻欲言又止,可終究什麼話都沒說,正如王妃剛剛所言,這法子是最危險的,也是最保險的。
能讓安王祁王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咬鉤,雍王府這邊,就必然不能空手套白狼。
而對安王和祁王而言,王妃就是最能讓他們失去理智的誘餌。
宋擷玉估摸著時候,這會兒應該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闖到這邊,這才起身:「走吧,去看看梅表姐如何了。」
梅雲被安置在偏房,宋擷玉過去時,郎神醫已經走了,屋子裡只剩下謝俶和躺在床上的梅雲。
宋擷玉看著梅雲頭上纏著厚厚一圈卻還是能隱隱看到滲出來血跡的紗布,放在身側的時候攥緊了拳,眼尾的戾氣遮擋不住。
「郎言怎麼說。」
謝俶背對著她,宋擷玉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腔調帶著濃厚的寒氣。
「若是這三天能醒,便安然無恙,若是不能醒,便可以準備後事了。」
宋擷玉瞳孔微張,身子僵硬:「怎麼會如此嚴重?
除了額頭這傷,那些畜生還對她做了什麼?」
謝俶終於動了,伸手在梅雲額頭的位置虛虛點了一下:「這,是自己撞的。」
他說完,手指微微下移,手又輕點了兩下,分不清是有意為之還是抑制不住的微抖:「這,被子底下,都是他們的手筆。」
不用掀開看,宋擷玉都能想到被子底下的慘況,謝俶這般嚴謹的人,這回話說的這般模稜兩可,那唯一的解釋便是,這被子底下,只怕多多少寸皮膚是完好的。
宋擷玉啞著嗓子,語氣還算平靜,可親近的人卻能聽出,她這時候越是平靜,便越是危險,心裡便恨得越發的狠:「那些人如今是什麼下場?」
謝俶正站在床邊,聽了宋擷玉的問話,片刻之後才回話:「被看守著,未曾動他們。」
宋擷玉心頭火起,再也忍耐不下去,陡然之間拔高了聲調:「為什麼不處置他們?
那些畜生,根本就不配在這世上活著!若是不狠狠的嚴懲,這世上還有公道?
誰還會相信公道?」
她陡然間發作,對謝俶言辭悽厲,倒是將身後的玉淑玉嫻給嚇了一大跳。
玉嫻垂下頭,心裡不免嘆了一口氣,覺得嘲諷。
恐怕任誰都想不到,為梅小姐鳴不平的是自家王妃,外人只覺得一山難容二虎,尤其是王妃,又背了個善妒的名聲,可只有她們這些親近的人才知道,她們王妃從來都是肆意灑脫,是這世上活得最通透的女子。
她的眼裡,是天下,是社稷,是民生,而不是小小的一個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