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山洪
宋擷玉將手裡的茶盞放下,杯底與桌子相觸,發出一聲極輕的磕碰聲。
「呵!過去?
怎麼過去?
我宋擷玉可是說了名的有仇必報!」
宋擷玉聲音壓的低,語氣里難得的帶了戾氣。
顧安寧卻是突然笑出了聲,撫掌而笑,聲音爽朗:「好,說的好!就不該便宜了這幫小人,咱們退一步,他們便得寸進尺,咱們進一步,他們反而畏懼咱們!」
惡人要用惡人磨,對付祁王和安王這類,就得像馴馬一樣,拿皮鞭子把他們打疼了,他們才長記性。
宋鶴軒嘴角的弧度發冷:「這兩人真是好算計,趁我和司將軍不在,朝雍王府發難,打算來個先斬後奏,真以為淮陰王府和李家都死了不成?」
刑繡芸。
也握了握宋擷玉的手,眼神懇切:「宋姐姐,你放心,你和雍王身後還有我們淮陰王府,咱們二府必然同仇敵愾,他若是動你們,便是與我等為敵。」
顧安寧坐著,眼神坦然,笑著開口:「我們家那位你是清楚的,一向是雍王的擁護者,誰若說說雍我半個字不好,他可會第一個拔刀子。」
畢竟,雍王夫婦可是對她家那口子有知遇之恩,若沒有她們二人,她家夫君絕爬不到今日的高位。
宋擷玉環視了一圈,心裡的滋味難言,重新將茶杯端了起來,鄭重其事的看向對面幾人:「各位的恩德長樂記下了。」
她這麼上綱上線,倒是讓顧安寧不樂意了,眼神不善:「你對我這麼客氣便算了,怎的對子燁哥哥也這般疏離?」
宋鶴軒眉頭微皺,顯然也對她剛剛敬茶的舉動不滿,但仍舊一言不發。
刑繡芸還是忍不住第一時間為宋擷玉解圍,連忙岔開話題:「宋姐姐,你便別這麼客氣了,快先說吧,該怎麼做,我們決意不容辭。」
他們幾家說到底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若是一家遭殃,剩下幾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安王和祁王若是將雍王府打倒,剩下的矛頭絕對會衝著淮陰王府和司家,絕不會給他們留下半天反擊的餘地。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宋擷玉也不再跟他們客氣,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這才緩緩開口:「南邊水患固然有天災在裡面,可如今這水患已經持續了將近一月有餘,哪怕老天震怒,可這水患未免也太長了一些。」
顧安寧聽她這話聽出些苗頭,看向她試探的開口:「你這話的意思,是懷疑這裡面還有人為的可能。」
宋擷玉冷笑一聲,手指在石桌上輕敲了三下:「若這裡面沒有安王和祁王的手筆,我這宋字便倒過來寫。」
她這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顯然是心裡已有了成算,刑繡芸還是聽得糊裡糊塗,掃視了一圈幾人方才開口將自己的疑惑道了出來。
「若真是安王何祁王在其中搞鬼,可這天災人禍想要偽造出來,並非容易的事,耗費的人力精力不知幾許。」
這哪裡是說能偽造出來便能偽造出來的?
光是那山洪,就非人力可為。
宋擷玉不答,反而看了下一旁坐著的宋鶴軒:「哥哥,我記得過四歲那年你曾與我說了個典故,不知哥哥可還記得?」
宋鶴軒眸色深沉,眼裡碎光閃爍,驚疑不定,良久才沉聲開腔。
「話說四國鼎立,太祖建朝那一秒,曾經發生了一件怪事,高余幾百丈的不周山一夜之間突然崩塌,壓死百姓無數,一同被壓在山石底下的,還有那些將太祖逼到絕境的敵軍。」
刑繡芸和顧安寧聽的入迷,可偏偏宋鶴軒說到這停了下來,顧安寧性子急,當下忍耐不住,連聲催促。
「宋大公子,您就別打啞謎了,快些說說,後面究竟怎麼樣了?」
雖然宋鶴軒沒說完,但顧安寧也能猜到大概,必是太祖化險為夷,否則便不會有大禹,更不會有他們這些人。
宋鶴軒也沒再賣關子,顧安寧催了一遍,他便將剩下的和盤托出。
「那一戰,敵軍傷亡慘重,太祖大勝歸來,也就建了大禹這一國號,後人對此以少勝多的戰役抱有的好奇心絕不少,都說太祖是老天爺相助,是天選之子,借著這波名聲,太祖收斂人心,很快便將旁邊的小國都給收並,這才有了如今咱們這盛世。」
刑繡芸聽的臉色微微發白,瞳孔微閃,看了眼宋擷玉又看了一眼顧安寧:「難道真有真龍天子一說不成?」
可若是真有老天庇護,那這天譴一說便也可相信一二了,祁王和安王也不算胡編亂造。
宋擷玉聽了刑繡芸的問話,只覺得諷刺至極,再出口時,語氣間若寒冰:「這世上,有沒有真龍天子我不知道,但我可不信天,只信人定勝天。」
顧安寧被這兩兄妹一而再再而三的吊胃口,著急了:「快說快說,那不周山究竟是如何倒的?
再說一些沒用的廢話,我可真生氣了!」
宋擷玉指尖在茶盞輕點,接了茶水,在石桌上劃了一座山的雛形:「謠言傳的怪力亂神,可這背後,原理卻也簡單,不過是幾隻鼴鼠,加上人力挖掘,這才讓不周山一夜之間潰敗了乾淨。」
刑繡芸臉色這才漸漸好轉,抿了抿唇,一雙水眸顫顫巍巍:「所以,宋姐姐你的意思是,這次水災安王和祁王借鑑的便是太祖的法子。」
實在是忍無可忍,若真是用的這秘法,為了一己私利,殃及了這麼多條人命,安王和祁王才是罪該萬死,才是最該受天譴。
宋擷玉嗤笑:「這典故還是哥哥有時與我說的,我也是昨晚無意間才想起來。」
皇家秘辛百姓尚不可知,若不是哥哥曾經在宮中陪讀,他又好博覽群書,只怕她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這事上來。
顧安寧聽完猛的一拍桌子,眼裡的氣憤染紅了眼,惡狠狠的壓低了嗓子:「其心可誅!必須要給安王和祁王嚴懲,否則不足以平如此多的冤魂。」
司晉宇正好負責本次災民的安撫,對於受這次水災的災民慘況,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更觸目驚心。
安王祁王,這些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