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宋擷玉,謝央語塞。
皇后趁機又勸他暫時放棄嚴氏,若是真的喜歡,大不了日後等他登基了,再將人接進宮,如此云云。
但謝央思卻沒有立時鬆口,只一臉為難的說要再想想。
皇后恨鐵不成鋼的道:「如今哪裡還有你多想的功夫?只怕等不到你想明白,你父皇那邊就該聽聞此事了!」
說來也巧,她話音剛落,便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上那邊來人,急宣太子覲見。
謝央臉一僵,看向皇后,這種時候突然宣召他,除了為這事也不會有其他了。
皇后同樣僵著臉,她哪能想到自己剛說過的事,這就發生了?!
皇上宣召,不容耽擱,謝央起身默然行了禮便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明顯是心懷遷怒。
皇后因為他冷漠的態度惱怒難過不已,不過這已經不在謝央的考慮之中,跟著宣召口諭的太監往東寧殿走去時,他一直在糾結見到父皇之後,到底該如何解釋此事。
是憑著自己的心意索性實話實說,還是如母后說的那般遮掩一番?
謝央一時想到乖順柔媚的嚴氏,想到兩人的纏綿難捨,一時又想到宋擷玉傾心於他之後,淮陰王府會為他帶來的助力……當他終於站到東寧殿前時,他的眸光已然深淀下來,心中有了決定。
然而進到東寧殿,行過禮,謝央根本沒來得及將自己打好的腹稿說出來,便被景安帝披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通。
「……你身為太子,行事卻如此不謹慎,以至如今流言四起,不但皇家威嚴受損,你的威信更是不復,日後要如何立身朝堂之上?」
謝央漲紅著臉,急忙拱手解釋,「那都是有人在污衊,兒臣絕沒有做過那些事!那日兒臣只是……」
景安帝沉著臉打斷他:「事到如今,你還沒想明白,重要的不是你做沒做,而是眾人都認為你做了!你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謝央一噎,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憤懣,道:「兒臣已經查知最初傳出謠言的是哪些人,不敬皇家,自然要對她們進行懲處。另外,兒臣最初關注此事,本也是因那已故的嚴醫正之女被放利子錢的刁民逼得意圖輕生,兒臣正準備徹查此事,好剎住民間這股歪風邪氣……」
他侃侃而談,痛陳放利錢的弊端,仿佛他帶嚴氏回東宮的目地僅僅是因為擔心百姓民生,而非見色起意。
景安帝聽了半晌,未置可否,只在謝央說的口乾舌燥,終於停下時,才淡淡道:「先處理流言一事,至於民間借貸之事,你先呈了奏摺上來,再行討論。」
言罷,他揮了揮手。
謝央原本還藉此事給二皇子上點眼藥,但看這情形實在不好多說,便想著還是先把自己身上的事解決清楚,再作打算吧。
他恭敬的退出東寧殿,外面冷風吹過,頓覺後背濡濕處一片冰涼。
不過父皇既讓他寫奏摺,想來多少是信了的。
戰戰兢兢之餘,謝央心下略感安慰。
而這個結果傳到迫切等消息的二皇子耳朵里,他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不免又暗中發了頓脾氣。
太子做出這種私德有虧的事,父皇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訓斥一番,未免太偏心了!
他喚來心腹手下詢問道:「淑妃娘娘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手下低聲道:「啟稟殿下,淑妃娘娘御前失儀,被陛下禁足了,眼下還沒有其他消息傳出來。」
二皇子震驚的猛然起身:「母妃一向行事謹慎,怎麼可能御前失儀?」
手下躬身道:「宮裡那邊透出來的消息,昨日陛下似是心情不好,去到景仁宮後不久便大發脾氣,但當時只有陛下和娘娘在殿內,因此還未知緣由。」
「心情不好?是因為朝堂上的事?」二皇子嘀咕著,回憶昨日朝堂上發生了何事。
的確是北地出現雪災,令父皇不悅,當即便命戶部籌撥賑災銀兩,自己本想拿下這差事,結果卻被父皇交給了雍王。
父皇對雍王這個弟弟倒是比對親生兒子都信任,二皇子想到這事便覺得心裡發酸。
不過這事與母妃又沒甚關係,再如何也不該遷怒到她的身上。
況且父皇向來也不是那種愛遷怒的性子。
這事……似乎有些不對……
他緩緩坐回位子上,沉著眉眼問道:「宮中可還有其他消息?」
「並無。」手下搖搖頭,往日都是淑妃娘娘的人傳消息出來,如今娘娘被禁足,他們一時之間就像被拔了耳目似的。
二皇子聞言心下更是疑慮重重,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他想來想去,便想到了徐夕宴上那件事。
難不成……是父皇發現了母妃針對長樂的事?
但之前母妃說過,真要出了紕漏,將殿中省的那個楊海拋出去當了替罪羊,定不會查到她的身上。
事情也的確如她所說,楊海被雍王秘密拿下之後,便再沒動靜了,可見楊海的確是將罪責全部擔了下來,並未提及母妃,否則不可能這般風平浪靜。
可為何又在事情都過去之後,父皇又突然懲罰母妃?
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手下便勸道:「殿下,如今情形有些蹊蹺,一動不如一靜,何不暫且靜觀其變,等淑妃娘娘那邊恢復自由再行事?」
「你說的也有道理。」二皇子慢慢點下頭。
總歸通過此事,他也算看明白了,父皇一心偏著太子,他再做小動作也是無益,除非能尋到太子更大的過錯,否則,父皇是不會生出改立太子之心的。
翌日,宋擷玉也聽說了謝央因流言被皇上訓斥,卻辯駁自己並無私心的事,消息還是姜嬤嬤的兒子姜中傳來的。
姜中是家生子,人又老實可靠,如今頗重宋青山重用,提了他作長隨,不時跟在宋青山身邊,自然能聽從外面聽到不少消息。
宋擷玉聽罷點點頭,轉而吩咐傳消息的玉淑,「將近日接到的宴請帖子拿過來給我瞧瞧。」
一一翻著帖子,她唇角噙著抹冷笑。
謝央既然將他和嚴氏的關係撇的這般清,只拿放利子錢說事,想來仍是不打算放棄拉攏淮陰王府,如此,他自然要到她面前來解釋一番,好叫她不要聽信流言。
她怎能辜負他這番「好意」,總要給他個機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