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王。」
遠遠的,有人行禮。
宋青山過來,謝俶落後半步,跟著他,兩人一人著黑金色紋紅大袍,一人著黑,氣勢迫人。
宋靜安一看到宋青山,眼睛頓時亮了亮,捂著臉沖了上去:「父親……您可得為我做主啊父親!」
她哭的撕心裂肺,活像是哭喪,邢繡芸急了,連忙想要去拉人:「四妹,有事咱們私底下再說,如今爹爹四十大壽,這麼多人瞧著呢,莫要鬧了笑話。」
宋擷玉看著邢繡芸強忍著噁心,還要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勸她,只覺得宋家真欠了邢繡芸良多。
宋靜安半分不給邢繡芸臉面,一把甩開邢繡芸的手,惹得她趔趄了好幾下才被宋擷玉扶住,這才沒摔著。
「臉面?我都被打成這樣了,在自己娘家被打成這樣了,還要什麼臉面?」
宋擷玉嗤笑一聲,冷眼瞧著她在這演戲,視線正好和站在宋青山身後半步的謝俶對上,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一貫冷清的面色更加疏離堅毅。
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見宋擷玉注意到他,謝俶移開視線,冷冷的放在宋靜安身上。
邢繡芸還想再勸,哪怕她也覺得這宋靜安挨了這一巴掌該,可也得顧全大局,這可是宋青山的四十大壽,大家都是一片喜色,宋靜安鬧這麼一出,這是半點不給宋青山臉面?讓淮陰王府成為笑柄?
宋靜安何嘗不知自己這麼一鬧,淮陰王府辦的這場大宴就成了笑話?可她就是不甘心,要是現在不鬧上一場,金章打她這一巴掌,定是被旁邊打著家和萬事興的口號逼著她息事寧人。
那她不是白挨了這一巴掌?不是白白的成了這麼多人口中的笑柄?憑什麼要讓她丟了自己的臉面全了淮陰王府的臉面?她在淮陰王府挨了夫家的打,淮陰王府卻不能為她主持公道。
全了娘家的面子,是為了在夫家能有臉面,讓夫家顧忌著娘家的威嚴,善待她。
可娘家不能幫她出頭,還站在金章那邊,那她又何必顧忌娘家的面子?她就得鬧!還得往大了鬧!鬧她個天翻地覆,石破天驚。
邢繡芸還想再勸,宋青山忽然抬了抬右手,示意邢繡芸下去。
看向金章:「你方才打了她?」
金章倒是坦然,之前上前,半跪,坦率的認了:「岳父,方才……是小婿動了手。」
他這一句話,倒是讓眾人刮目相看,半分沒為自己辯解,乾脆的承認了。
這可是淮陰王府,他打的是淮陰王府的四小姐,還是在淮陰王的四十大壽上,這分明打的是淮陰王的臉啊!
若是辯解一二,或許還能讓淮陰王舒服一點,可他這麼直愣愣的,恐怕今天有苦頭吃了。
宋靜安也停止了哭哭啼啼,得意的看著金章,真以為她好欺負不成,這金章別以為自己得了個狀元榜首就了不起,要不是娶了她宋靜安,成了淮陰王府的女婿,誰能高看他一眼?
眾人都等著看金章惹得淮陰王震怒,可等了好一會,宋青山竟是拍起了掌。
這一動靜倒是把眾人給嚇得夠嗆,都不知道宋青山這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下一瞬,宋青山竟是親手將金章給扶了起來,聲若洪鐘。
「打的好!」
宋靜安臉色頓時青了,但還是疑心宋青山說錯了,或者還有後話,吶吶的看向他。
「父親……」
才說出兩個字,就聽到宋青山一聲暴喝:「別叫本王父親,本王沒有你這麼愛惹是生非的女兒。」
宋靜安臉色由青變白,終於意識到宋青山只怕把她先前針對宋擷玉那番話給聽了個全。
宋青山坐在了主位上,看向宋靜安的眼神帶了極其鋒利的銳芒,語氣緊繃:「你既然要本王給你一個公道,好,那本王就給你一個公道,不如你二人今日就和離。」
「有道是家有賢妻順三代,淮陰王府沒教導好你,總不好讓你再禍害人家!」
宋靜安真實的懵了,她並不是要和離啊!她只是想要讓金章聽話,怎麼就成了和離了?她又不傻,陪著金章熬了這麼久的苦日子,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以金章如今的受重用程度,她這個金夫人也算是光宗耀祖,誰不說她命好,慧眼識珠,夫君有出息?
可現在,宋青山要她和離?要她把這金夫人的位置讓出去?苦日子她過,後來的狐狸精坐享其成?她絕不和離!就算是她死了,也不會和離!
宋靜安忽然覺得自己腹背受敵,四面楚歌,一時竟有些淒涼之感。
這女子和離,能有什麼好下場?只能回娘家,可宋青山這態度尚且如此,更別提李瑢了,她回來娘家能有好日子過?
大禹和離的婦人二嫁不是什麼遺憾事,但她再嫁,能比得過金章的富貴權勢?難道又得花上幾年,陪著一個窮書生熬上幾年?
金章也沒想到宋青山能這麼幹脆,一張口就是和離。
平心而論,和離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宋靜安實在算不上一個賢惠聰明的正妻,而這和離又是宋青山提出來的,並不會妨礙他和淮陰王府的關係。
周圍人也懵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淮陰王怎麼當著眾人開始處理起家事?好好的來參加四十大壽,怎麼突然就見證了一對小夫妻和離?
「父親,我知道錯了,是靜安不對……父親,靜安不要和離……」
看宋青山如此決絕,宋靜安終於怕了,連忙跪著爬過去抱著宋青山的腿不鬆手。
宋青山冷冷的睨視著她,一張威嚴的臉上毫無動容,森寒的神情看的宋靜安止不住的發抖。
意識到在宋青山這邊行不通,宋靜安看向宋擷玉,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哭的越發悽慘:「三姐,我知道錯了……你幫我跟父親求求情,我不要和離……」
眾人瞧著她這模樣,一時唏噓,不久前這宋靜安還猖狂的很,不過這麼一會,竟是狼狽成這模樣。
可見這雍王妃名聲還是不虛,誰惹了她不高興,只怕得脫一層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