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壽禮

  「王妃,快……快……」

  宋擷玉剛整理好衣裙,就看到玉淑急急忙忙的提著裙角小碎步過來。

  「怎麼如此冒冒失失的?」宋擷玉皺了皺眉,她這兩個貼身丫鬟,比起穩重的玉嫻,玉淑確實多了三分率真,但也是元嘉姑姑親自培養教導出來的,規矩這麼多年並沒有出過半分差錯,如今這是出了什麼大事?才能惹的玉淑失了分寸?

  玉淑喘了口氣,這才艱難開口:「王妃,大公子……大公子過來了。」

  她說完,本以為宋擷玉會高興三分,可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宋擷玉露出半分笑,臉色反而越發的凝重,最後竟是有些站不住,撐著桌椅坐了下來。

  玉淑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擷玉,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謝俶,不知所措起來:「王妃……大公子登門,不是好事?您怎麼這個反應?」

  謝俶在人站不住時,眼疾手快將人給接住,扶著坐穩,宋擷玉坐下,這才覺得腦子裡的眩暈輕了一些,死死的捏著謝俶的衣袖壓抑著心裡的情緒。

  垂著頭,眼裡情緒雲浪一般翻湧,宋擷玉聲音又沉又輕,帶著強烈的自諷:「哥哥這時候過來,還能因為什麼?定是爹爹不肯見我,哥哥過來勸我,好讓我莫要自取其辱。」

  她這話一落音,玉淑當即明白了一些意思,淮陰王四十大壽,好端端的,大公子不在府里宴請賓客,反而大清早過來,大公子最疼王妃,想來想去,恐怕也只有來寬慰王妃這一個理由。

  「那如今該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攔著大公子?」玉淑越說聲音越低,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這是個餿主意,自己都說不下去。

  謝俶握著宋擷玉的手,她的手心窩在他的手掌之中,如冰一般,冷的沁涼。

  景安帝一事,讓宋擷玉置身事外,是他和宋鶴軒提前通過氣的,想必事情了了,宋鶴軒跟宋青山有過解釋,而且事前,宋鶴軒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護宋擷玉周全也是淮陰王府上上下下的意思。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擷玉被謝央騙進宮裡,說的那番話,著實太絕情了點,宋青山和淮陰王府全府上下護著的嫡女,嘴裡卻字字句句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宋青山寒心,也不是不可能,否則也不會這麼多日都不曾登門。

  眉頭皺的越發的緊,謝俶終於還是開了口:「你若是不想見子燁,我代你去便是。」

  宋擷玉攥著謝俶袖子的手太過用力,失了血色,臉色白的幾乎透明:「不用,我自己的哥哥,哪裡有讓三哥哥幫我招待的道理。」

  玉淑還想再勸勸,被謝俶一個手勢制止:「去,請大公子喝茶,我和王妃隨後就到。」

  她看了一眼謝俶,到底還是聽了他的話,連忙去照顧宋鶴軒。

  屋子裡只剩下謝俶和宋擷玉,一時安靜的出奇,謝俶沒有多說什麼,右手順著宋擷玉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撫,冷清的輪廓在光下越發的多了三分沉穩,眸色深邃,看不清神色。

  好半晌,宋擷玉才休整生息,從謝俶懷裡站了起來,看向他,先前眼裡的軟弱無助已經盡數收拾了乾淨,看向謝俶的一雙桃花眸里卻還剩下依賴。

  「三哥哥,陪長樂走一趟吧?」

  有些事,總該是她要去面對的,但只要謝俶在她身邊,她就有了無盡的底氣去面對那些她不想面對的一切。

  到了正廳,遠遠的,宋擷玉就看到了正做著喝茶的宋鶴軒,被下了兩回牢獄,他瘦的不成樣子,甚至比上次被景安帝下獄要瘦的更厲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形銷骨立。

  只憑這一眼,宋擷玉就忍不住紅了眼圈,她的哥哥,這回在謝央手底下只怕受了不少罪。

  她其實早就猜到,當她裝作對宋鶴軒生死,對淮陰王府生死冷眼旁觀,宋鶴軒就不可能在謝央手底下撈著好。

  她都清楚,可她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袖手旁觀,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由頭,又是權衡了什麼利弊,她對哥哥,對淮陰王府,始終都是虧欠的。

  謝俶看著定在原地不動的宋擷玉,幽深的眸看向裡邊的宋鶴軒,到底是伸手在宋擷玉身後推了一把,低聲在她耳邊開口:「進去吧。」

  被謝俶這麼一推,宋擷玉回神,咬了咬唇,提了裙角進了門。

  「哥哥……」

  被她這麼一喚,宋鶴軒注意到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怎麼打扮的這麼素淨?」

  宋擷玉坐在了宋鶴軒手旁,小聲開口:「哥哥,你這回來是為了爹爹四十大壽的事吧?」

  宋鶴軒點了點頭,看她這幅怏怏不樂的模樣,心裡沉了沉,深深的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進來的謝俶,意味不明,眼神不善。

  謝俶抬眸跟他對視一眼,兩人也沒到心有靈犀的地步,這一眼倒是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到底沒顧得上謝俶,宋鶴軒點了點頭:「這回,我確實是為了爹爹的四十大壽來的。」

  宋擷玉一聽他承認了,當即心裡最後一絲僥倖都沒了,只覺得心上像是壓著一大塊石頭,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強忍著這一股子難受勁,宋擷玉朝玉淑招了招手:「去把我梳妝檯上放著的錦盒拿來。」

  玉淑應了一聲,連忙小跑著將東西拿來,遞到宋擷玉手裡,宋擷玉將拿盒子打開,終於抬了眼。

  宋鶴軒有些看不明白,但看她神態,被嚇的夠嗆,哪裡還敢多說什麼?心下忐忑的不行,面色尤其凝重。

  這會兒看她抬了眼,眼圈紅的跟個兔子似的,更是被嚇了個半死,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冒了出來。

  「哥哥,這是我為爹爹準備的壽禮,是我親手做的……」

  宋擷玉說完,將盒子打開,裡邊是一個玉做的吊墜,看得出來,手法並不十分熟練,但倒是別出心裁,確實是用了心的。

  宋鶴軒此時哪裡還顧得上看壽禮,盯著宋擷玉的眼神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