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擷玉端著貴女姿態,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意:「太子確實給我嚇著了,卻不是那重犯如何被拷打如何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把我嚇著了。」
「我出身淮陰王府,一言不合鞭子抽人的名聲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是什麼見不得血腥的柔弱女子。」
謝央沒想到宋擷玉竟然主動搭話,還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一雙眸子黑的出奇,深不見底。
宋擷玉抬頭,直視著謝央,眼裡的嘲諷明晃晃的,半點沒遮掩:「堂堂太子府,竟是一些毛賊想進便進,臥榻之處不能安睡,豈不是可怕至極?」
劉慶站在謝央身後,哪怕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現如今卻也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瓜,只覺得抬不起頭。
謝央臉色也難看至極,宋擷玉欣賞了會他壓抑著的姿態,掀了掀唇,用長輩告誡的語氣勸他:「太子還是少把心思放在勾心鬥角,上下鑽營上,分出些心神在實事為好,畢竟,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謝央只覺得宋擷玉句句話都像是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再也繃不住臉色,露出三分陰戾來。
看著宋擷玉的背影,一雙眼睛黑的幾乎能滴出水來,聲音嘶啞,壓抑的厲害。
「巧言令色!宋擷玉,你好樣的!」
劉慶在旁邊聽的打了個冷戰,看著宋擷玉一行人,心裡湧上一股同情來,這雍王妃是徹底把太子得罪慘了,被太子給惦記上,可就沒什麼安生日子過了。
「太子殿下,莫非闖進太子府那批人真與雍王妃無關?」劉慶想了想,還是覺得宋擷玉不像是知情,忐忑著開口。
謝央收回視線,往福安殿方向走,好半晌才開口:「知不知情,有關沒關,都不重要了。」
「等孤登上帝位那日,定要宋擷玉跪在地上,為今日的所作所為痛哭流涕!」
……
宋擷玉忍著心裡的厭惡,快步往太后宮殿過去,玉淑玉嫻從始至終低著頭,不發一言,面上毫無波動,瞧不出變化來。
辛柔看著這主僕三人,只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這異樣也只是一瞬,隨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前邊的宋擷玉,辛柔對這位長樂郡主的受寵程度有了新的認知,她剛剛在旁邊可是看的膽戰心驚,那可是太子,日後的帝王,宋擷玉卻也是說懟就懟,言辭之間,半點面子都不給。
可哪怕宋擷玉話說的再難聽,謝央卻還是掛著笑忍著讓著,哪怕後邊真被氣著了,也沒對宋擷玉斥責……
正想著心事,就看到前邊突然停了下來,宋擷玉看向她,冷聲吩咐:「你在外侯著,玉淑玉嫻跟我進去。」
這話自然不是跟後邊的丫鬟婆子說的,辛柔有自知之明,她這樣的身份,自然是見不著太后,當即站在原地,不再動作。
宋擷玉帶著兩丫鬟進去,倒是沒見到太后,反而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迎了上來:「雍王妃來的早,太后午睡還未醒,雍王妃不如到隔間坐坐,喝杯熱茶。」
宋擷玉常進宮,知道太后有午睡的習慣,往常該在一刻鐘後起身,她本是算準了時辰,踩著點過來,可沒料到會碰上謝央,這才被噁心的步子急了一些,來早了。
「有勞嬤嬤了。」跟著那嬤嬤到了隔間,她常來宮裡,太后這邊伺候的都知道她的習性,喜靜,不願意旁邊有人伺候,因此,給上了茶便退下了。
玉淑給宋擷玉沏了茶,四下無人,這才顯出兩分忐忑:「王妃,太子為何說那重犯沒被救出來,還在太子府中?」
前些日子,她可是親眼看見王行遠修養,謝央為何要撒這個謊?
宋擷玉拿了茶蓋拂了茶沫,抿了一口,語氣更為冷冽:「呵!他這是故意試探,想套我話,謝央猜到死在假山地洞的人或許跟我有關,也猜到了救走王行遠的是另一批人。」
玉嫻在旁邊聽出了點花頭:「太子以為救走王行遠的,和死在地洞裡的兩批人馬互不相識,所以才想詐我們話,故意想讓我們露出馬腳?」
她們派過去的人,除了跑了的宋天和另外一人,其他全死在了太子府,若救出王行遠的不是雍王殿下的人,只怕她們還真被謝央給詐住了,以為王行遠沒有被救出來,還在太子府受罪。
怪不得謝央還特意描述了王行遠受得種種罪過,原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能算到,她們早知道王行遠被救了出來。
宋擷玉將茶杯放下,面色一片冷意:「謝央既然想演,咱們便陪著就是,就當耍猴戲了,咱們瞧著,也是個樂子。」
主僕三個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看著太后出來,身上穿的還是常服,瞧著沒了平時的雍容板正,反而更多了三分慈祥和藹。
宋擷玉起身,攙過了太后的手,扶著她坐在了上位,親自給上了茶。
太后接過來,極給面子的品了一口,方才垂眸開口:「怎的把外邊那玩意兒給帶進宮了?」
這說的,只有辛柔了。
宋擷玉站在太后身邊,垂眉斂目,看著乖順的很:「人是陛下和太子塞進雍王府的,總得帶出來溜溜,免得還以為我苛待了她,落人口實。」
太后抬眸瞥了她一眼,眼角的皺紋擠在一團,讓她看上去多了三分莊嚴,氣勢迫人。
「你是怎麼想的?真要抬舉她?讓她入了雍王府?」
這些日子,她雖然沒出門,但也知道,宋擷玉帶著外邊那玩意兒入了一回宮,聽說是去了敏貴妃的宮殿,撞上皇后,又帶著去了太子府。
瞧著,倒是器重的很。
宋擷玉輕扯嘴角,也沒藏著掖著:「雍王府進人,不是不行,但也絕不是被人按著頭,逼我欺我,硬是讓我收的。」
若是謝俶想要收房,她自然是沒二話,可是這辛柔,是謝央和景安帝拿著淮陰王府逼著她收了,她便不會如他們的意。
宋擷玉抬頭,直視太后,眼裡的決絕清晰可見:「淮陰王府出來的姑娘,可不是被剪了爪子的貓貓狗狗,誰都可以威脅打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