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也沒想到謝俶會真吃了癩瓜,連忙倒了杯茶,放到謝俶手邊,表情心虛。
在雍王府呆了這麼久,她們對謝俶的喜好自然一清二楚,癩瓜味苦微腥,從來不上王府的餐桌,王妃愛吃,這才勉為其難買了些。
謝俶慢條斯理端了茶,將嘴裡的苦味沖淡,面色不變,語氣溫和:「可解氣了?」
看破不說破,謝俶開門見山問了,宋擷玉也不好再跟他生氣,夾了一筷子雞肉:「勉強吧。」
用完晚膳,宋擷玉本以為謝俶要留宿,可統共沒呆了兩個時辰,便有人將他給叫走。
宋擷玉除了吐槽兩句,也沒多胡攪蠻纏,自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宋擷玉便起身,先讓玉淑去四季園將王行遠被救出來的事告訴宋天,隨後心神不寧的用完中飯,早早的便奔著書房去了。
謝俶回府,才進書房,就看到宋擷玉正趴在他書桌上,整個人百無聊賴的模樣。
「等了多久?」謝俶將門關上,好笑的問她。
宋擷玉拖長了調子,語氣有些抱怨:「沒多久,也就一個時辰左右?」
說完,托腮眼巴巴的看向他:「所以,咱們現在可以去了嗎?」
謝俶沒開腔,從旁邊拿出兩身其貌不揚的素服:「換上。」
宋擷玉麻利的將衣裳換好,才跟著謝俶去到府外,馬車已經等在那,宋擷玉正要上馬車,就聽到旁邊有人喚她。
「雍王妃!」
她回頭,就看見宋天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過來,眼神急切。
宋擷玉跟謝俶對視一眼,謝俶瞥了宋天一眼,冷聲問他:「能駕馬嗎?」
宋天面上浮現出一絲激動,隨後大力點頭:「小的便是馬夫出身,這點小傷,不打緊。」
謝俶也不多問,丟下兩字便上了馬車:「上車。」
誠如宋天所說,這一路馬車駕的四平八穩,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一個偏僻山莊,一路行來,人跡罕至,便是灌木叢林都沒見上幾片,若是有人跟蹤,一眼便能看出來,壓根沒有藏匿的餘地。
且一路過來,大道旁邊處處分布著小道,四通八達的,更是難以通過大概得方向得知人的蹤跡。
確實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從馬車上下來,立馬有人迎了出來,也不是生人,是王行遠的舅舅,也是宋擷玉手底下的掌柜,宋擷玉認識王行遠,還是通過這位老掌柜的關係。
「雍王殿下,雍王妃,我那侄子已經醒了,傷的雖然重了些,但並無大礙。」
謝俶點頭,便帶著宋擷玉進去,剩下王二掌柜和宋天站在外邊。
王行遠是王二掌柜的侄子,對於宋天,王二掌柜自然也是認識,還因為王行遠的關係,一向拿宋天當自家晚輩看待,他並不知道王行遠如何受的傷,如今看宋天腳上也纏了厚厚的紗布,看著傷的不輕,心裡一陣唏噓。
他活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有些事可以問有些事不能問,知道秘密太多,不容易命長,也沒多問,想要扶宋天一把。
只是還沒碰到宋天,就被宋天推拒了:「王叔公,我這腳傷看著嚴重,但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掩人耳目。」
宋天傷在背部,傷還沒好,走路使不上勁,在腳上纏紗布,不過是掩蓋病弱之事,讓人看著他拄拐不生疑。
王二掌柜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便讓宋天進去了。
宋天進去時,正好看見王行遠臉色蒼白如紙,坐在床榻之上,從領口能看到部分鞭痕,深可入骨。
在太子府受到的箇中折辱,可見一斑。
「掌柜的!」宋天拄著拐杖,大步往床榻方向走,沒一會兒便氣喘吁吁。
王行遠看著他這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只是他一貫嚴厲,情緒並不表現出來,溫聲教訓:「受了傷便好好修養,自己身子最重要,我還能死了不成?」
宋天只聽著訓,並不反駁。
宋擷玉確認王行遠並無大礙,也不多說什麼,拉著謝俶出來,給這爺倆留下說話的地兒。
王二掌柜看見他倆出來,連忙迎了上來:「雍王殿下,雍王妃,您二位是要回了?」
謝俶點頭:「京中有眼睛盯著雍王府,在外不宜逗留太長。」
王二掌柜點頭,表示理解。
謝俶瞥了一眼屋內:「宋天留在這,跟王掌柜一塊修養幾日,這些日子,便不要回京了,免得惹人生疑。」
宋天后背的傷,只要一看,必定就漏了餡,這些日子太子府沒回過神,這才給了喘息之機。
今日宋天避著人守在雍王府外,也算是巧了,乾脆藉此機會藏在這處養傷,否則謝俶過幾日也要將宋天送離京城。
他身上的傷就是個隱患,雖然謝央還是會懷疑到雍王府,但有證據和沒證據,是兩碼事,只要不讓謝央抓到把柄,他就算猜個一清二楚,那也是憑空揣測,翻不出什麼風浪。
王二掌柜將謝俶的話給記下,宋擷玉和謝俶重新上了馬車。
坐好,宋擷玉打量了謝俶好幾眼,一雙清凌凌的桃花眸定定的瞧著他,眸光閃爍。
「有事要問?」謝俶頭都沒抬,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宋擷玉咬了咬唇,方才問他:「最近,怎麼沒見楊侍衛。」
往日裡,楊瑾要麼便跟在謝俶身邊,要麼就在書房外的那棵大樹躺著守崗。
可這些日子,她進書房從來都是暢通無阻,壓根就沒看見楊瑾過。
這不尋常。
謝俶輕掃了宋擷玉一眼,看她目光灼灼盯著他,心裡也明白,他這王妃可不是好糊弄的。
「楊瑾重傷,至今未醒。」
哪怕心裡早有揣測,但真聽到楊瑾出事的消息,宋擷玉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咯噔一下,難過起來。
要不是為了幫她救王掌柜,楊瑾也不會出事,要是當初她能再謹慎一些,這些就都不會發生……
謝俶看她垂著頭,周身氣質低落,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沉聲開口:「與其在這裡自責後悔,不如多想想,該如何讓罪魁禍首掉一層皮,方才能對得起王行遠和楊瑾身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