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你與太子妃同齡,如今太子妃受此磨難,你去太子府寬慰一二,也好讓太子妃寬心。」
敏貴妃在旁忽然插嘴,揮了揮手,身邊的貼身宮女便端了一個盤子過來,敏貴妃淡笑著將盤子上的紅布揭開:「這是陛下前些日子賞賜下來的冰山雪蓮和人參,臣妾也算是借花獻佛,聊表心意。」
皇后倒是不在乎敏貴妃送的什麼禮,宋擷玉才要接過來,就聽皇后在旁邊突然開了腔。
「去,將本宮庫房裡第三個格子的盒子拿過來,」她看向宋擷玉:「雍王妃不如一併將本宮的心意一同送到太子府,本宮近來身子不適,太醫說了,不宜奔波。」
宋擷玉神情呆滯了一瞬,反應過來連忙垂頭,掛了笑掩飾:「長樂一定將您心意帶到。」
等拿了皇后的「心意」,宋擷玉一行人便出了宮,進了馬車,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宋擷玉看著擺在一旁方方長長的盒子,嗤笑。
「兒媳小產這麼久,做婆婆的如今才送了些補藥和口頭慰問,連去見一面都不曾,不愧是宮裡的主,心著實夠狠。」
玉淑方才在旁邊也看的咋舌,只是礙於皇后的身份,這才憋著沒有多說什麼。
如今宋擷玉這麼開了個頭,玉淑也忍不住了,小聲跟著吐槽:「便是對兒媳婦再不上心,也得做做表面功夫,私底下再派身邊人去送個禮,傳個話,哪有讓咱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去送心意的?」
宋擷玉心裡自有一番思量,並沒有搭腔,一雙桃花眼轉向一旁,眸色波光瀲灩,煞是好看。
「你身上的傷可要緊?」
辛柔自從被皇后身邊的人教訓後便一直坐在旁邊安安分分的,沒有開過腔,被宋擷玉這麼一問,不知為何,心頭忽然便湧上一股委屈,抬眸,眼一眨就落了下來。
配著身上的狼狽樣,還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滋味。
咬著唇,怕泄了哭腔,說不出話,只能搖了搖頭表達自己想說的意思。
宋擷玉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玉嫻,馬車內是不是備了衣裳,找出來一身給辛姑娘換上。」
玉嫻應了一聲,沒多久就找出來一身,辛柔和宋擷玉身量相似,比宋擷玉矮了些,乾瘦了些,穿上勉強合身。
在宮裡之時,便有人告知了宋擷玉來探望的消息,是以馬車到了太子府跟前,便有人上前幫著伺候。
宋擷玉和辛柔進了門,劉慶早就在府內等著,看見宋擷玉,便極為殷勤的上前:「雍王妃!」
說完打了個千,行了禮:「今日不巧,太子殿下巡查,並不在府內,特囑咐奴才伺候好您。」
宋擷玉便是打聽好了,謝央今日不在府,這才登門拜訪,當下也不多說,開門見山:「太子妃現下可方便探望?」
先前沈昭昭那邊便傳了消息,打了招呼,是以劉慶並不猶豫:「方便!太子妃知道您來,精神頭都好了些,就盼著您來呢!」
劉慶話才落音,就聽到旁邊傳來極輕的一聲嗤笑,當即臊紅了臉,一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誇大其詞,惹了笑話。
宋擷玉冷哼,知道她來,沈昭昭精神頭能不好嗎?只不過這精神頭不是高興的,而是恨的吧?畢竟,她可是當著她的面,給沈昭昭的貼身丫鬟血濺三尺,沈昭昭能吞得下這口氣?
真的嗎?她不信。
至於盼著她來這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沈昭昭和她,就算沒了東珍這事,也是死敵,壓根就沒有和解的可能。
沈昭昭唯一會盼著她的,估計就是盼著她早日顛沛流離,早日升天?
惹了笑話,劉慶的話也少了許多,一路安靜到了沈昭昭的院子,才進拱門,就看到正屋門口處蒙了厚重的門帘,丫鬟婆子從屋子裡出來時,一個個都穿的單薄,但還是汗流浹背。
宋擷玉和辛柔進了屋,幾個丫鬟都留在了外頭,才一進門,宋擷玉就被撲面的熱氣給撲的頓了頓,不著痕跡在四周打量了一圈。
沈昭昭這屋子,四下都被紗給蒙了個乾淨,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的,屋子裡燒著火爐,熱的跟酷暑似的。
哪怕已經如此暖和,沈昭昭所在的榻上,竟是放了三床厚實的棉被,看著都覺得壓的慌,熱的人心燥。
辛柔打量了一眼,心顫了顫,不過是小產,怎麼就陰寒成這樣?她雖是姑娘,但也是長過見識的,當年父親屋裡的幾房小妾有了身孕,都被母親下了藥,小產了,可也不過在床上躺了半月,不見風,便能生龍活虎,纏著父親荒唐。
便是府里最受寵的姨娘,有了身孕,不肯吃藥,被母親用棍子活活將胎兒給打了下來,因此沒了母子緣,也沒像沈昭昭這般反常。
若只是小產,怎麼會這般詭異?
宋擷玉注意力卻不在沈昭昭身上,目光放在了跪在一旁的宋如瑛頭頂。
她這個庶妹跪在那裡,頭低垂著,態度恭謹,若不是宋擷玉眼尖,再加上宋如瑛身上衣裳的布料與旁邊的丫鬟著實不同,只怕還以為她是沈昭昭身邊伺候的。
真是可笑,好好的淮陰王府小姐不當,非得丟著淮陰王府的臉給謝央做小?
當真是豬油蒙了心。
沈昭昭嘴角微揚,語氣還算溫和:「雍王妃有心了,特意跑這一趟來看我。」
宋擷玉瞥了旁邊沈昭昭的一個丫鬟一眼,那丫鬟抖了抖,隨後手腳麻利的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沈昭昭床前。
宋擷玉施施然坐下來,溫和笑著開口:「叫雍王妃生疏了些,太后稱雍王為皇叔,太子妃也該叫我一聲皇嬸。」
沈昭昭:「……」背地裡沒忍住磨了磨牙。
宋擷玉只做不知,繼續開口:「我多少也算是太子妃的長輩,來看看總是應該的。」
沈昭昭聽的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手緊緊捏著被子,平息心裡翻湧的情緒……
長輩?宋擷玉算的哪門子的長輩?無德無能,年歲比她還小,要不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勾搭了雍王,還輪的著她在這耀武揚威?
真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