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離也聽出來李瑢這話的意思,抱著沉甸甸的木盒,倒是沒再推辭,坦然的受了。
「王妃,現在的日子,我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或是不甘,每人活著都有自己的命數,我不信命,自不會怨天尤人。」
若是收了這些銀票地契能讓李瑢放下心結,那自是最好不過。
現如今這日子,她過得還算順心,並不覺得煎熬,她本就是孤家寡人,如一介浮萍,不懼生不怕死,向來沒什麼牽掛,能得邢繡芸這麼一個好友已是難得。
旁人覺得沒了子孫緣是天大的事,可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麼感觸,她雖重情,但一向薄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不想在這世上留下那些個羈絆。
從世安苑出去,就看到邢繡芸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亭子裡,看到她出來,面上迅速的盈了一抹笑,眼裡也有了光彩。
「王妃不是讓你回去歇著?怎麼在這等著?吹了風著了涼又得吃苦藥,別又來找我哭鼻子。」
邢離皺了眉,脫了身上的披風給邢繡芸仔細披上。
如今已經入了秋,時冷時熱,最是容易邪風入體的時候,可馬虎不得。
一旁站著的繡茹看邢離來了,說話也有了底氣,在一旁小聲告狀:「離夫人你可算是來了,也就您的話夫人還能往心裡去,這風這般大,奴婢都勸了許久,夫人就是置若罔聞,都不帶理會的。」
邢繡芸看自家貼身丫鬟告自己狀,頗有些惱羞成怒,紅著雙頰,一雙眼睛盈著水光:「咱們一塊來的,自然得一塊回去,左右回去也無事,不如在這坐坐。」
邢離被邢繡芸的話惹得心頭一暖,但還是不肯軟下臉色,板著臉教訓:「如今正是緊要時候,可不能再這般孩子氣,若再有下次,我便只能讓王妃來勸了。」
邢繡芸當即苦了臉,可憐巴巴的求饒:「好阿離,我知道錯了。」
聽著邢繡芸軟乎乎的跟自己撒嬌,邢離拿她沒辦法,臉色終於是繃不住,露了笑模樣。
「每次認錯倒是快,就是不改!」
雍王府里,宋擷玉收到沈昭昭給的請帖之後,丟到了一邊。
「這沈昭昭還真是夠能折騰,身上還懷著兩個孩子,隔三差五的就給各家發帖子。」
玉淑在一旁聽的深以為然:「王妃,那咱們去還是不去?」
玉嫻在一旁收拾著宋擷玉拋下的繡架,將那些亂了的針線重新給收拾規整,聽了這話,倒是想起一事:「聽說太子妃給淮陰王府也下了請帖,只是這請帖不是下給淮陰王妃的,而是給邢夫人下的。」
宋擷玉聽了這話,倒是斟酌了下:「繡芸也會去?」
玉嫻終於將那些繡線給收拾好,起身回了宋擷玉身邊:「聽說定了,會去。」
「既然繡芸去了,那我自然也會去,我這小嫂子可是有身孕,若是沈昭昭不長眼,欺負了我娘家人,有我在場,也讓她討不了好!」
宋擷玉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面上多了幾分不善。
主僕幾個正說話,就看到謝俶著一身黑色束身繡暗金線蟒常服大步走了進來。
「王妃想讓誰討不了好?」
謝俶竟然會來,宋擷玉和玉淑玉嫻都始料未及,聽了他的問話,宋擷玉暗地裡撇了撇嘴,頗為不屑。
「王爺聽錯了,長樂一向與人為善,怎麼可能主動挑事?」
呵!他這話問的,定是疑心她為難洪慧月,這才巴巴的進門。
謝俶看她那小臉一下就跌了下來,頗有些無奈,他又怎麼惹著她了?不過是問個話,怎麼也在她這討不著好臉色了?
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還與人為善,她能與他為善就阿彌陀佛。
宋擷玉氣性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冷靜下來,看謝俶難得春風滿面,有些好奇:「王爺這是遇上了什麼好事?」
謝俶看她眉眼生動,瞧著他,一雙水眸瑩潤有神,眼波流轉間,自帶一股子媚意,不由得有些心痒痒。
將那些雜亂心思壓了下去,謝俶自己給自己倒了茶:「自是有好事,還是天大的好事。」
宋擷玉聽了這話,心裡犯了嘀咕,天大的好事?狐疑的瞥了謝俶一眼,能讓謝俶說出這話來,看來動靜不小。
沒道理她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主動湊近謝俶,宋擷玉壓低了聲音:「不知是什麼好事?能讓王爺如此開懷,咱們夫妻一體,不若讓長樂也高興高興?」
謝俶瞧著她那雙眸子滴溜溜亂轉著,顯然是又開始在心裡打著小算盤,伸手朝她勾了勾。
宋擷玉看他這麼神神秘秘,更是心痒痒,不管什麼好事,能讓謝俶在意,恐怕定不是凡物。
她若是能在裡面分一杯羹,恐怕能撈著不少好處,介時就算謝央即位,出了變故,也不至於毫無準備!
將耳朵湊過去,宋擷玉滿心期待等了好一會才等到謝俶開腔。
「不可說。」
轟的一下,這三個字猶如一盆冷水,嘩啦一下朝著宋擷玉頭頂潑了下來。
所以他在這釣了她半天胃口,最後就給她這麼三個字??
看把自家王妃氣的臉色漲紅,謝俶終於忍不住暢快的笑了出來。
這些日子,宋擷玉可是沒把他氣的夠嗆,得讓她也嘗嘗被氣的滋味,正所謂夫妻一體,自然得同甘共苦!
楊瑾在一旁看的直搖頭,將王妃惹生氣了,最後倒霉的還不是他們兩?可憐自己,被牽連的實在是有些過於慘澹了,這日子再過下去,楊瑾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英年早逝的那一天……
看謝俶笑的肆無忌憚,宋擷玉咬著牙根,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似的:「王爺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跟長樂開個玩笑?」
她發誓,謝俶要是敢點頭,她保證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血濺當場!
堂堂雍王,什麼事能讓他高興的如此忘形?看這人高興成這樣,只怕這天大的好事,是終於能把洪慧月給納了吧!
這好事,她還不稀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