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接風宴上辛柔受盡了委屈,但她卻覺得十分值得,至少她一隻腳已經踏進了貴族小姐的交際圈子。
回到辛府後,她仍舊暗自竊喜,等著下一次高門貴女們的邀約,連平日裡怎麼看怎麼順眼的表哥浦俊成都有些不愛搭理。
有了東宮之行,她才知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東宮宴會中比表哥家世好又有才幹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幾,有些迷花了她的眼。
就在辛柔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夢中時,外頭已經有些難以入耳的流言悄然而起。
這一日,宋擷玉懨懨的靠在軟榻上,玉淑端了盞冰糖燕窩遞給她:「王妃,這是今年新進貢的血燕,奴婢親自燉的,最是滋陰潤肺,您嘗嘗。」
宋擷玉皺皺鼻子:「我沒胃口,難為你有心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胃口不佳,玉淑和玉嫻每天變著花樣哄她吃東西,她都看在眼中,心中暖意盎然。
玉淑輕嘆口氣,忽然靈機一動:「王妃這幾日總是懨懨的,不如奴婢給王妃講個笑話解解悶!」
玉嫻也道:「這個好,你最會講玩笑,說一個與咱們一同樂一樂,說不準王妃心情好了,便有胃口了,且要記你的頭功呢!」
玉淑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就你最甜。」
清了清嗓子道:「奴婢這次要說的笑話可不是那話本子上的假故事,是個真人真事呢,這人王妃也認得。」
宋擷玉不由來了興致:「你快說說,究竟是何人?」
玉淑忍笑:「說來也算給王妃解氣呢,正是浦俊成那潑才的表妹辛柔。」
玉嫻一聽也忍不住偷笑,倒是宋擷玉一頭霧水:「她!?難道她與浦俊成私會被捉了現行?」
宋擷玉不由想起那日在四季園中宋元拾到的肚兜,腦中浮現出兩個糾纏的人形,不由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玉淑一見她撇嘴便知她想岔了:「王妃想到哪裡去了,若是被捉了奸倒好了,浦俊成將人納回府中做個貴妾也算無事了,這事卻是實打實的丟人現眼呢!」
「再賣關子,我可不聽了!」宋擷玉耍起小性來。
玉淑笑道:「王妃那日未去東宮赴宴可是錯過了一齣好戲,聽聞那日洪美玉故意作踐辛柔,讓她替了侍候酒席的侍女給眾人斟酒,那辛柔竟然為了攀附權貴應下了,台前桌後的忙活了一晚上。」
她頓了頓:「如今這事已經成了世家小姐間的笑談,連帶著浦俊成那潑才也跟著丟盡了臉面,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玉淑說完,忍不住掩著帕子輕笑出聲。
宋擷玉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事往後別再亂說了。」
玉淑見她面色不悅,不由一怔:「壞人自作自受,難道王妃覺解氣嗎?」
宋擷玉輕嘆口氣:「辛柔確實是自作自受,不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想往上爬的心思無可厚非,只是太過心急,用錯了法子,算不得可笑,倒是有些可憐。」
玉淑撇撇嘴:「她是活該,哪裡可憐……」
被宋擷玉送一記眼刀,急忙用手指在唇邊劃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再多言。
高門貴族的夫人小姐最是厭惡辛柔這種不顧廉恥妄圖攀上枝頭做鳳凰的低賤女子。
以至於有關辛柔的閒話越傳越廣,不出幾日,便在京中傳遍了,不僅是各府官眷茶餘飯後的消遣,就連平頭百姓也要將此事拿出來,對自家心思活絡的女兒耳提面命一番。
這些閒話自然也傳入了辛府,辛父一向寵愛女兒,深覺以女兒的才情若是生在權貴人家早已名動京城,終是自己沒有本事,埋沒了女兒的才貌,才致使她行差踏錯成了笑柄。
看著猶自沉浸在興奮中的女兒,辛父既痛心又自責,吩咐府中眾人不得對辛柔提及外頭的閒話。
辛柔因此對有關於她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一概不知,連平日裡常常來往的幾個富戶小姐也愛答不理。
幾日後,京中鹽商陳棟的幼女打算在府中辦場詩會,特意給辛柔下了請帖。
辛柔有了上次接風宴的加持,心中自認為高人一等,到了陳府便將那日在東宮的見聞繪聲繪色的說與從前的小姐妹。
陳小姐素來看不慣她仗著表哥身有官職便趾高氣昂的模樣,借著話頭刺她道:「我們商戶人家比不得辛柔能有幸得見太子妃娘娘,還要請教姐姐,太子妃娘娘平日都愛飲何種酒水?」
辛柔一聽話頭不對,不免有些心驚,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綢布莊的趙小姐是個沒城府的,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陳姐姐可是問對人了,聽聞那日辛姐姐端茶倒酒的伺候了太子妃和各府夫人小姐們一整晚,各府夫人小姐現下都在夸辛姐姐服侍得十分殷勤,竟比府里的侍女還的用呢!」
眾人聞言一陣鬨笑,震得辛柔腦子一片空白,哭著跑出了陳府。
浦俊成也被流言所困,在同僚中有失顏面,心中憋著一口怨氣,思來想去終於痛下決心去找這事的始作俑者洪美玉理論。
洪美玉哪裡會見他,打發了侍女出來應付浦俊成:「我們夫人說了,那日是大人的表妹硬要給眾人敬酒,表小姐對太子妃娘娘的一番心意,怎麼到了大人口中這般不堪。」
頓了頓又道:「至於是何人將此事傳揚出去的,我家夫人怎會知曉?夫人讓我提醒大人,恐怕是大人與人結怨,這才帶累了表小姐清譽。」
浦俊成思來想去腦中只想到一人,有些不敢置信,更有些莫名的欣喜。
他一連在雍王府附近蹲守了幾日,終於等到宋擷玉出府。
浦俊成急忙從小巷中衝出來,攔住正要上馬車的宋擷玉:「不知下官的表妹何處得罪了王妃,竟讓王妃如此毀她聲名?」
宋擷玉一怔,剛要開口罵人,便聽浦俊成自作多情道:「可是因為我與表妹走得近?若是王妃因此不悅,我與她斷了往來便是,只求王妃對她網開一面。」
宋擷玉聞言胃中一陣翻騰,這浦俊成的思路未免也太過清奇,竟然覺得她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