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小心翼翼取下套在宋如瑛頭上的麻袋,屈身行禮,恭敬道:「奴來晚了,讓宋良娣受苦,太子殿下讓奴給良娣帶話,殿下對此事十分滿意,待良娣回東宮,定然重重有賞!奴先恭喜良娣了。」
劉慶一邊說話,一邊將宋如瑛身上的繩子解開,殷勤的問道:「良娣折騰了一夜,想必也餓了,太子殿下命奴備了良娣愛吃的吃食,良娣現下可否要用些?」
宋如瑛聞言喜不自勝,她這次不惜以身犯險將邢繡芸綁了出來,便是為了博得太子殿下青眼。
如今看來,她這步險棋算是走對了。
宋如瑛穩了穩情緒,輕描淡寫道:「有勞劉公公費心了。」
劉慶連道「不敢」,便即吩咐外頭等候的宮人進來,將各式吃食在桌上擺放齊整,才恭敬對宋如瑛道:「良娣請慢用,奴便在外頭候著,您有事吩咐一聲便是。」
說完,便帶著一眾人退了出去,只留兩個侍女在旁伺候宋如瑛用膳。
宋如瑛確實有些餓了,加上心情大好,倒是用了不少。
用過膳,宋如瑛倚靠在竹床的軟榻上閉目養神,順便思索接下來要如何安排。
她躺了約莫半個時辰,又將劉慶叫了進來。
劉慶以為她這是拿夠了架子,準備回東宮,不想宋如瑛一開口便是要留下。
劉慶不禁有些犯難,「這……太子殿下交待奴,定要將良娣平平安安帶回去,良娣如此,奴回去恐怕不好交差啊!」
宋如瑛眼波一轉,「做戲便要做全了才好,劉管事無需為難,若是太子殿下怪罪下來,由我一人頂著便是,絕不會牽連了劉公公。」
劉慶低頭不語,他心知這宋良娣不是個容易勸服的,若是來硬的,倒是容易壞了事。
況且這宋良娣心氣高,又能豁得出去,萬一日後真的得了太子殿下青眼,自己這次也算是提前賣了個人情。
劉慶沉吟道:「不知良娣想如何安排?」
宋如瑛陰險一笑,「我要你尋人破了那兩個小賤人的身子,尤其是邢繡芸,多找兩個壯實的,也不枉費她生了一番好模樣。」
劉慶暗嘆宋如瑛心狠手辣,嘴上卻連連稱是。
宋如瑛繼續道:「……之後便還將我綁了,找個由頭,把我和那兩個破了身的一起救回去,切記,要做得穩妥些,切不可讓留下我參與其中的證據!」
這邊劉慶得了吩咐出去,一邊派人去給太子送信,一邊差人安排善後事宜。
那邊佛山寺里宋鶴軒已經帶了王府親衛將昨日與邢繡芸有關之人一一控制起來,高僧惠通便在其中。
惠通做了虧心事,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一直派人打聽著外頭消息。
雖然國公府的人不曾聲張,但惠通卻早就覺出不對。
如今又被披堅執銳的親衛困在房中,而看國公府和王府眾人的作為,恐怕失軼的不是首飾,而是國公府的小姐。
想到此處,惠通更加忐忑,唯恐宋鶴軒與宋擷玉知道了其中的細節對他做出什麼不利之事。
思來想去,惠通不打自招,將宋如瑛如何買通他,他又是如何誆騙邢繡芸去姻緣橋的事和盤托出。
「……我一時財迷了心竅,並未多想,若是,若是我一早知曉邢小姐會出事,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胡言亂語誆騙她去姻緣橋啊!」
惠通說得情真意切,只求將自己撇清,一時竟無所顧忌的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宋擷玉聞言臉色一沉,「惠通師傅可是被金子堵住了心竅不成?國公千金昨日在姻緣橋受了風寒,如今正在房裡修養,師傅是出家人,先破貪戒,又出妄語,想來著佛門清靜之地事容不下你了!」
惠通嚇得冷汗直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小僧糊塗,胡言亂語,搬弄是非,王妃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佛祖的份上饒了小僧這回。」
如今尋人最為要緊,還不是清算的時候,宋擷玉約莫著這惠通日後還有用處,便也沒立刻處置於他,只是命人將他單獨看守在房裡,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見。
料理好惠通,宋擷玉和宋鶴軒迫不及待的帶人去了姻緣橋。
姻緣橋本是座普通是石橋,但因傳說求姻緣十分靈驗,橋身上被密密麻麻鎖上了拴著寫了祝禱之詞的精緻銅鎖。
來到邢繡芸的失蹤之處,宋擷玉來不及多想,急忙衝到橋上,在如雲的銅鎖中尋邢繡芸的那枚。
橋上銅鎖大多有些年代,鎖身上早已青痕遍布,只有幾個簇新的。
宋擷玉細看了幾個銅鎖上的祈文,只見其中一個銅鎖下的布條上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宋擷玉一眼便認出邢繡芸的字來,急忙對宋鶴軒道:「哥哥,我找到了邢姐姐的同心鎖!」
正在橋的另一端尋找線索的宋鶴軒聞言趕來,銅鎖上頭的字跡像一把把利刃刺進他心裡,疼得他呼吸一滯。
宋鶴軒攥緊拳,重重錘在橋欄上,「該死!」
宋擷玉將布條取下,小心收在懷裡,又與宋鶴軒一起,順著銅鎖附近的痕跡仔細追尋,很快在姻緣橋不遠處的一處草叢中發現了邢繡芸的一方繡帕。
聯想起惠通方才說的山中最近似有形跡可疑的生人出沒,宋擷玉和宋鶴軒的心頓時一沉。
縱使他們不願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邢繡芸恐怕是被人擄走的。
但能繞過山下守衛,將人擄走,這夥人恐也有些來歷。
宋鶴軒早已心急如焚,如今得了線索,立刻帶了幾個親衛沿途去尋人。
宋擷玉命人將姻緣橋附近封鎖,才帶人回了佛山寺。
回到別院,宋擷玉假稱陪邢繡芸解悶,一來為邢繡芸遮掩,二來也是怕自己心緒不安露了陷。
宋擷玉忐忑的坐在窗邊軟塌上,玉嫻忽然神色慌張的進來,「王妃,大事不妙了!」
宋擷玉聞言抬頭,「出了何事?」
玉嫻吞吞吐吐道:「是,是太子妃,太子妃娘娘來了佛山寺,不知怎麼聽聞邢小姐病了,要來探望,正……正往別院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