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俶從福安殿出來,才出宮門,正好看見宋鶴軒要上馬車,揚聲將人叫住:「子燁。」
在這碰到,宋鶴軒也意外,停了上馬車的動作,下來拱手跟他行了一禮:「雍王殿下,陛下又召您入宮了?」
謝俶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邊走邊聊:「陛下不止召了我入宮,一同入宮的,還有太子。」
宋鶴軒現在聽到跟謝央有關的事,下意識就要皺眉:「他又打算搞什麼么蛾子?」
謝俶嘴角上揚了些弧度,輕哼一聲:「他現在麻煩纏身,可作不了妖,被陛下下令在府里關了禁閉。」
宋鶴軒冷笑,嘴角的弧度愈發的冰涼:「才關幾天禁閉,真是便宜他了。」
一想到他犯下的罪孽,將幾萬百姓活埋,宋鶴軒便想知道,午夜夢回時,謝央有沒有做噩夢,有沒有被那些人的哭嚎聲給驚醒。
這番話說完,宋鶴軒和謝俶都沒再開口,宋鶴軒是心裡不平,所以話少,謝俶則是在心裡盤算著套話。
小半刻鐘後,謝俶這才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長樂可在府上?」
聽到「長樂」二字,宋鶴軒迅速回神,看向謝俶的視線里藏了三分戒備,點了點頭:「在的,雍王殿下找我三妹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告訴我便好,我自會幫您轉達。」
關係好是關係好,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就要變成謝俶的了,他就忍不住對謝俶升起敵意。
謝俶臉色僵了僵,自從上次一別,他已經有快半個月沒見到宋擷玉,以往還能偶遇,如今竟是連門都不出了。
「她之前送了我一個親手繡的荷包,我便答應給她一個回禮,心想著問問她有沒有想要的。」
宋鶴軒聽完,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個滋味,玉兒居然給別的男人送了荷包,還是自己親手繡的。
他這個做大哥的都沒得過玉兒親手繡的物件兒……
謝俶從腰間將荷包拿了下來,遞給宋鶴軒看:「雖然長樂說這荷包繡的不好,針腳不密,繡工粗糙,但本王卻覺得靈氣逼人,正合我意。」
宋鶴軒拿著荷包,臉色已經徹底木了,雍王……這是在炫耀?
雖然心裡不是滋味,但看著手裡的荷包,哪怕宋鶴軒的妹控濾鏡再厚重,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妹妹雖然繡工欠佳,但是確實有自知之明……
這粗糙的針腳,花倒是成型,拿出來送人也不是不行,只是送給雍王就不應該了,畢竟雍王這一身行頭,哪件不是頂配?繡娘都是一等一的手藝,繡工精美,宋擷玉這荷包掛在謝俶身上,跟他身上的衣裳花紋一對比,簡直慘不忍睹。
嘴角抽了抽,宋鶴軒看向謝俶,眼神頗有些詭異,他是怎麼看出來靈氣逼人?張了張嘴,無論如何,連他這個親哥都夸不出口,只能幹咳兩聲,掩飾尷尬。
「咳咳……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生怕被他拉著繼續探討這個荷包的「精巧」之處,宋鶴軒火速轉了話題:「母親給玉兒從宮裡請了個嬤嬤教規矩,她已經有半月沒出門,這回禮,我回去幫雍王你問上一問。」
謝俶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想起來教她規矩?」
宋鶴軒面上又浮現出愧疚之色:「從雍王府回去,我便有了這想法,央了母親去宮中請人,你放心,我這個做兄長的,一定不會讓這丫頭再無法無天,一定在她出嫁前將規矩教好了!」
謝俶:「……」
楊瑾在一旁聽的也是膽戰心驚,小心而隱晦的看了一眼謝俶,聽大公子這意思,長樂郡主已經被關在府里大半個月了……
這京里誰不知道?長樂郡主平生最討厭的事有兩件,一是被人逼迫,二就是繁複的規矩。
如今因為自家王爺,雷算是全踩了,以長樂郡主的性子,自然不會對始作俑者大公子宋鶴軒,她親哥哥做出什麼,但是帳十有八九會算在王爺身上。
婚後,王爺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雍王,怎麼了?面色這麼差?」宋鶴軒說著話,就看見謝俶臉色黑了下來,像是受到了某種打擊。
不由得出口多問了一句:「王爺是覺得我的處置不妥當?」
不等謝俶開口,宋鶴軒便自顧自的又加了一句:「玉兒的性子古靈精怪,我也覺得一個嬤嬤恐怕管制不住她,還得趁著最後這半個月,再讓母親多請個嬤嬤回來,雙管齊下才行。」
謝俶徹底默了,還要多請一個嬤嬤,他這大舅子壓根不是在給他討回公道,這是打算一手促成宋擷玉大婚當日手刃親夫啊……
他有生之年,恐怕都不會再在宋鶴軒面前博同情了。
楊瑾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插了一嘴:「大公子,長樂郡主是嫁給我們王爺做雍王妃的,又不是來考規矩的,哪裡需要兩個嬤嬤伺候著,您就別費這個力氣了。」
宋鶴軒一聽,也覺得是這個理,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拱手行了一禮,隨後便上了馬車,跟謝俶告辭,往大理寺的方向過去。
楊瑾看著自家王爺的背影,無端端覺得有些淒涼,一失足成千古恨,王爺不光見不到長樂郡主,恐怕現在也跟長樂郡主結下樑子了。
長樂郡主那是好哄得嗎?要是沒哄好,可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王爺,您別擔心,過幾日就是乞巧節了,淑妃照例應當會舉辦宴會,到時候長樂郡主定然要過去,您就可以見到長樂郡主。」
楊瑾不厭其煩的交代著:「您到時候就跟長樂郡主說些軟話,女子都喜歡甜言蜜語,到時候定不會再計較這事。」
他說的口乾舌燥才停下來,只覺得心累,他容易嗎?一個侍衛硬生生被逼成了個老媽子,嘴皮子都快說破了。
就他這個上心程度,不知道的,真愛無疑了,對王爺的衷心程度,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唉,明明是三個人的愛情,他楊瑾卻不配有姓名,罷了,莫問前程,深藏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