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利用價值

  「什麼?宋如瑛當真被趕了出來?」沈昭昭手裡抓了一把魚食,側耳聽著東珍講八卦。

  「自然是真真的,聽說是被長樂郡主堵在了門外,有不少百姓瞧見了,那些百姓不知內情,還以為是兩個姑娘是在賭氣,可知道內情的,一聽便知道是什麼緣故。」

  沈昭昭鬆手,將手裡的魚食全部丟進了池子裡,很快,一群魚爭先恐後的擠了過來,金紅色的鱗片在光下波光粼粼,透著某種詭異的華麗感。

  「呵,一個爬床的庶女,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接過東珍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手,沈昭昭眼角眉梢都是舒心之色,在慶祝她有了身孕的宴會上爬了她夫君的床,哪怕遮遮掩掩,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裡笑話她,如今宋如瑛的報應不就來了?

  「看來讓她自己走回去的教訓沒給夠,讓她還有精力在後面打小算盤。」沈昭昭端了茶,嘴角微抿,笑的意味深長:「那就明日繼續,讓宋良娣陪我出門,幫著提東西什麼的,也免得東珍你辛勞。」

  東珍興奮起來,連忙行了一禮:「謝主子體恤。」

  劉慶看著不遠處絲毫未察,仍在說說笑笑的主僕,再看看旁邊太子那張輪廓冷硬陰鷙的側臉,悄悄的擦了擦汗。

  良久,就在劉慶覺得謝央要發作時,沒想到他居然轉身走了,沒驚動太子妃。

  「太子,您看要不要奴才幫幫宋良娣?」

  雖說宋良娣委身給太子的手段不入流,但好歹是太子的了,猶記得嚴良娣在世時,太子妃的手段比現在可輕多了,太子都發過脾氣……

  「宋良娣的事不用你管。」謝央聲音淡淡:「不過是一個被淮陰王府拋棄的廢棋子,幫不了孤,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力氣。」

  他娶她本就是因為宋如瑛是宋家的女兒,曲線救國,宋擷玉那邊走不通,來個宋如瑛也勉強頂點用處。

  可宋青山如此絕情,直接斷了跟太子府的任何聯繫,宋如瑛的價值也就所剩無幾。

  劉慶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宋如瑛對太子也算是有幾分真心,可惜終究還是錯付了。

  「太子,咱們這是回書房嗎?」看謝央走的方向不對,劉慶出聲詢問,謝央整理了袖子,步子不停,聲音帶笑:「孤的良娣受了委屈,自然得去安慰一番,如此才能讓她對孤死心塌地!」

  他說一,她便不敢說二,視他謝央為她的救命稻草。

  謝央過去時,正如他猜的那樣,宋如瑛正趴在床上大哭,顯然已經哭了許久,小臉都有些發青。

  他上前兩步,將宋如瑛抱在了懷裡,輕拍著安慰,宋如瑛心裡本就委屈萬分,被他這麼一抱,頓時情緒崩潰開來。

  「太子……瑛兒以後只有您了,您不要拋棄瑛兒……」

  謝央抱著她,在宋如瑛看不見的方向,帷帳在臉上勾勒出的陰影讓他的眸色呈現出一股詭異的墨黑,眉間的奸佞之色時隱時現。

  「淮陰王府背叛了你,但瑛兒你還有孤,孤會陪你一輩子。」

  如瑩站在床邊,看著謝央和宋如瑛二人抱在一起,謝央在她耳邊低語,宋如瑛眼神便隨著他的話不斷變換,時而憤怒時而哭訴時而痴迷,不像是在安慰,更像是在蠱惑,或者……暗示。

  她忽然就有些害怕起來,站在原地手腳發麻,總覺得現在的宋如瑛不再是她伺候了十幾年的小姐,而是另外一種被太子馴養出來的凶獸。

  而謝央來過宋如瑛院子的消息很快便如同長了腳一樣,傳到了太子府各處,首當其衝的便是沈昭昭那邊。

  沈昭昭自然氣不過,她現在孕期脾氣暴躁,將宋如瑛找過來折磨了好幾日,見謝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而此時宮中,景安帝看著桌案上又一本參謝央活埋染了疫病的村民的奏摺,終於忍無可忍,狠狠地將摺子甩在了地上。

  「去把那個孽子給朕叫來!」

  何程聽到「孽子」二字,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連忙去太子府傳話,謝央是一國太子,被冠上這麼兩個字,恐怕是離廢輟不遠了。

  謝俶奉命進宮時,就看到謝央已經跪在了福安殿外面,身形筆直,不知道跪了多久,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將他的官服後背泅濕了一大片。

  他只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看,跟在何程身後走了進去,景安帝正閉目養神,身後的宮女小心的幫他按摩太陽穴,聽到動靜,他並沒有睜眼,說話都帶著一股慵懶的困意,只是這股子慵懶並不能蓋住他上位者掌管生殺大權的威勢。

  「三弟,如今活埋村民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依你看,這事該如何解決?」

  謝俶來時便猜到了景安帝會問他什麼,此時答起來自然是有條不紊:「自然是找出真兇,平息民怒。」

  被活埋的村民只有區區幾萬,可如今請願施壓的,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民眾。

  雖然有些殘酷,但謝央的法子確實是防止疫病短時間內蔓延的最好法子,算得上有功,只是他尾巴沒掃乾淨。

  那些平民百姓們並不是真的為那些被活埋的人惋惜,掃自家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恆古的真理,只是這麼大範圍的一場屠殺,竟然沒有半點消息漏出。

  當王法不能成為束縛貴族們的枷鎖,百姓們就開始憂心忡忡起來,今時因為疫病能活埋別人,那麼他日,若是有了雞瘟豬瘟,被活埋的又會不會是自己?

  謝俶說完,上面久久沒有人說話,謝俶上前一步:「皇兄,您心裡早有決斷,只是願意和不願意之分。」

  一邊是社稷蒼生,一邊是親兒子,兩難的抉擇。

  良久,景安帝才說話:「太子呢?」

  何程上前應聲:「太子已經跪了快兩個時辰,說是不見到陛下您就不起身,還說自己是冤枉的,讓您主持公道。」

  景安帝嗤笑,這笑意味未明,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冤枉?那便讓他滾進來,說說究竟是哪裡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