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俶話一出,跟驚雷一般,炸的眾人回不過來神。
「王叔……」謝靈看了一眼謝俶,又看了一眼宋擷玉,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這叫什麼事?王叔求之不得?那豈不是以後他見到宋擷玉,要叫這丫頭一聲嬸嬸?
想想都是災難!
不光謝靈,謝央尤其接受不了,他這次做了萬全之策,萬萬沒想到,簍子竟然出在了謝俶身上!
有些事,只是沒往那方向走,一旦想明白了,謝央臉也青了,他將這京中大大小小的適齡公子都跟防狼一樣防著,但凡跟宋擷玉走的近了些,能用太子的身份威壓暗示的就用,能用口才說服的就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實在是油鹽不進的,就只能暗地裡使絆子。
他費盡心機,沒想到最後折在謝俶這兒!
景安帝看不出是喜是怒,壓著嗓子:「難得三弟你開了竅,只是你跟長樂郡主,於輩分身份上,多有不配,更何況,你倆的名聲命格……」
謝俶一掀袍子,端正的在宋擷玉身旁跪了下去,聲音朗朗:「皇兄,臣地與長樂郡主,一個克妻,一個克夫,負負得正,哪裡是不配?分明是段天造地設化險為夷的姻緣,般配至極。」
還別說,被他這麼一說,眾人咂摸了幾下,還真覺得有點那意思。
這兩個人,命硬到了極點,配任何人都有風險,雍王的前幾任未婚妻,長樂郡主的幾段夭折姻緣,不就正正好說明了這一點?
但若是他們二人結為秦晉之好,還真就是自家人打架——誰也傷不著誰。
場面上一時之間靜的出奇,只能聽到景安帝手放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極為有規律的敲擊聲。
宋青山越發的心神不寧,玉兒這孩子,說誰不好?非要說雍王,關鍵是謝俶還真配合她一起胡鬧……
先不說是太子先求娶的,光是淮陰王府和雍王府兩家的權勢,這陛下能同意嗎?太子是陛下親兒子,想要讓淮陰王府在朝中支持他都擔心陛下猜疑,更何況是雍王。
心一橫就要再次開口,無論如何,不能連累雍王,哪怕雍王是陛下的親弟弟,但是天家面前無父子,兄弟更是忌諱。
「陛……」
「朕許了!」
宋青山將那聲還沒叫出來的陛下生生又給咽了回去,差點把自己嗆了個半死!
連忙將頭壓的更低,以免被人發現他的表情不對,掩在袖子底下的眼睛瞪大,裡面滿是驚駭。
他剛剛可是聽錯了?陛下……許了?!?
不光宋青山疑心自己聽錯了,下面的重臣和皇親國戚們一個個的臉色也豐富極了。
雍王在朝中說話本就分量重,民間聲望更不用提,太子都沒有他這聲望,如今又跟淮陰王府結親,這日後……誰還敢跟他說一句反話?陛下難道就不擔心肉飼猛虎,雍王殿下哪天反了嗎?
太后也意外,謝俶的婚事一直是懸在她心頭的大事,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看得上的,也不枉費她燒香拜佛。
只是這看上的是她娘家的……皇帝還應了,這事連她都不贊同。
如今世道安穩,各方勢力相互制衡,正是盛世之相,若是打破了這平衡,惹出禍亂來,豈不是民不聊生?
景安帝並不顧下面嗡嗡的議論聲,笑聲爽朗,似乎是真覺得謝俶那番話有趣極了。
「既然三弟你和長樂兩人心悅彼此,朕也不忍心棒打鴛鴦,如今也是良辰吉日,朕也乾脆來個成人之美。」
他手肘撐著膝蓋,皺眉想了幾瞬才舒展眉頭:「八月十六是個吉祥日子,不如就讓朕做主,將你們的婚事定在此時,你們二人可有意見?」
宋擷玉現在心裡亂糟糟的,哪裡還能提出什麼意見:「長樂由陛下做主。」
謝俶嘴角不著痕跡的上揚了些弧度,也深深的伏了身子,揚聲謝恩:「臣弟,謝主隆恩。」
謝央跪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番動作竟為了謝俶做嫁衣,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猴耍了,臉色越發的猙獰。
景安帝賜婚完,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謝央,頗覺得興致缺缺:「太子,雖然是你先求的恩賜,但是他們二人兩情相悅,強求不得,朕先前的話依舊有效,你先回自己座上去,想好要什麼,再來跟朕開口。」
謝央低著頭,咬著後槽牙,裝作若無其事般開口應了。
「三弟,你與長樂命硬,如今大婚在即,還是忌諱著些好,莫沾血腥,積德行善。」
景安帝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他這話可是有什麼深意。
謝俶通透,當下便自己主動開口:「皇兄說的是,臣大婚在即,瑣事繁忙,手中五十萬玄甲軍恐無暇操練,還望皇兄能派能人接管。」
景安帝滿意的點頭,他這個三皇弟,不說忠心與否,單憑這放手的乾脆勁,便讓他這個當皇帝的龍心大悅,生不出嫌隙來。
既然謝俶主動遞了話頭,景安帝也不矯情推辭:「依你看,誰掌管玄甲軍合適?」
謝俶識時務,景安帝也不介意再多給他幾分倚重,況且這支由謝俶一手操練出來可以以一當十的玄甲軍,若是隨便派了一人過去當將領,恐怕還真壓不住。
刀刃再鋒利,若是拿刀的人把不住,再好的寶劍,那也就是一把廢鐵!
謝俶認真的想了想,還真想出了個人選:「陛下,忠勇伯府嫡子司晉宇可堪大任。」
被謝俶這般一提,景安帝也想起來這麼一人,司晉宇,聽說年紀輕輕沉穩的很,還打了好幾場勝戰,甚至還有幾次以少勝多,戰打的漂亮得很。
「都跪著做什麼?趕緊起來,都回去坐著,今日可是家宴,不要拘束,不談公事!」
景安帝笑呵呵的,像是才看到地上跪了這麼一地人。
下面坐著的誰不是人精兒,個個極為給面子的附和著他,君臣一片其樂融融。
公事都談完了,這才想起來今日是家宴……要真顧忌是家宴,哪裡會弄出這麼多么蛾子?到如今,恐怕真能安穩吃些吃食的,不會超過一雙手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