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玫瑰露

  宋擷玉笑道:「有什麼好道歉的,你那時又不知道我病了。」

  見宋鶴軒訝然,她輕哼了一聲解釋道:「娘不想我誤會你不惦記我,早跟我說了她沒去信告訴你這事。其實我才不會誤會,哪有那么小心眼,你去外面作官,又不是遊玩,本就夠辛苦,告訴你也不過是平白讓你擔心。」

  聽她說出這麼懂事的話,宋鶴軒欣慰之餘又莫名有些心酸,「所以你是因為那場大病才變了?」

  宋擷玉糾結了一陣,遲疑著啟口,「是,也不是,或許是因著那時昏昏沉沉時做的一場夢吧!」

  前世如雲如煙,有時候她自己都會想,或許根本沒有什麼前世今生,那些她以為發生過的可怕的事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只是那太過清晰的記憶又叫她知道,並不是。

  「夢?什麼樣的夢?」宋鶴軒忍不住追問。

  宋擷玉回過神,笑嘆:「可怕的夢,再也不想記起來的夢,所以,大哥別再問我夢到了什麼,等我能把它徹底放下的時候,再同你說,可好?」

  宋鶴軒沉默著點頭,「自然。不說也沒關係,若是噩夢,便忘了吧!」

  他想他日後不會再問了,讓她有著那樣痛苦眼神的夢,他寧可她永不再想起來。

  一時間兩人心緒都有些複雜,這時玉淑過來提醒,「世子,郡主,時辰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果然不早了!

  兄妹兩人連忙起身,宋擷玉著緊的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又理了理前襟,「險些忘了問,大哥我這樣打扮可夠美?」

  她邊說邊矜持的抬起下頜。

  宋鶴軒瞬間笑了,「美!我敢說全盛京城最美的女子就是我家玉兒!」

  不管變了多少,愛美這事,她倒是始終不會忘!

  也好。

  除夕宴前,大禹皇宮的麗陽門外可謂是車水馬龍。

  淮陰王府的馬車來得不算早卻也不算,宋擷玉俐落的先下了馬車,轉身去扶李瑢。

  宋鶴軒護送她們安全抵達,又低低叮囑了宋擷玉幾句,這才驅馬去了宋青山那邊。

  隨即站在宮門口負責帶路的太監便笑容滿面的迎上前,「王妃,郡主,這邊請。」

  宋擷玉微微頜首,正準備扶著李瑢進去,突然感覺一道強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轉頭看去,謝韻然來不及收回她那嫉妒憤恨的眼神,配上驟然摻雜了幾分驚惶失措的臉,簡直扭曲的不像樣。

  好蠢啊!

  她真以為別人都是傻瓜看不到她臉色有多難看麼?

  來參加皇宮舉辦的除夕宴擺出這樣一副陰沉的表情,她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康平郡主,甚至是她的父親安王對皇上有多麼不滿?

  宋擷玉勾起唇角,回了謝韻然一個得體的笑容,故意伸手去扶了扶頭上嵌著珍珠泛著柔光的步搖,這才回過頭,裊裊婷婷的與李瑢進了宮門。

  謝韻然深吸了口氣,按捺下滿心的不甘。

  不是不知道自己失態了,可她在看到長樂的那一刻,實在無法控制自己。

  明明都是郡主,甚至自己還是皇上的親侄女,但看看長樂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再看看自己,無異於天淵之別,心中不禁生出濃濃悲涼。

  「郡主,您請!」

  謝韻然垂下眼帘,掛上虛假的笑臉,沒有去看引路太監的表情。

  她與宋家人幾乎前後腳來到,宋家母女一下馬車便被熱情的引進去,而到了現在,才有人上前來迎她。

  就因為她的安王的女兒。

  因為皇上不喜她的父親,所以身為人女,她也不受宮中待見。

  俗話說上行下效,連皇上都不當回事的郡主,又有誰會真心的尊敬她?

  倘若父王不只是一個被發配似的趕到偏僻之地的親王,而是成功坐上了那張至尊寶座,是不是她的境遇就會完全的不同?

  宋擷玉可不知道有人因著她的緣故心裡泛著瘋狂的念頭,她與李瑢一路進到舉辦宴席的大殿內落座,此時,皇上還沒到,看看時辰應該快要完成祭祀了,宋擷玉便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

  李瑢與相識的夫人們打過招呼之後,笑著瞟了她一眼,低聲叮囑,「緊跟著娘親,莫要擅自離開,可記住了?」

  她被上回的事嚇到了,雖說那時因著宮裡有妹妹在,沒有真正出岔子,但那種意外還是能免則免。

  在宮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宋擷玉乖乖點頭,「知道了,娘。」

  記憶里這次除夕宴並未發生事端,所以她只要保護好自己不被謝央纏上就沒問題了吧!

  雖說想給謝央教訓免不了要與他見面,但宋擷玉可不想在隨時可能被人撞到的宮裡,與他走得太近。

  不多時,皇家人到了,除夕宴正式開始。

  宴席年年都是如此,自然沒什麼新鮮的,不但宋擷玉覺得無聊,坐在上面的皇家人也一樣覺得無聊,皇上與皇后與百官同樂自是不便離席的,不過太后在宴席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便託辭乏了,提前離席。

  眾人恭送太后,回來繼續看歌舞。

  宋擷玉也想離席去外面透透氣,奈何想到母親的叮囑,到底還是不想她擔憂的放棄了。

  這時,一名小太監悄悄的端著托盤走過來,對著玉淑耳語了幾句,將托盤交給她。

  打量著托盤裡的精緻瓷瓶,哪怕未啟封都隱隱嗅到淡淡的玫瑰香氣,玉淑遲疑著將托盤呈到宋擷玉面前,低聲耳語,「郡主,方才有個小太監送來這個,說是知道您愛喝玫瑰露,他家主子特意給您備上了。我問他家主子是誰,他說您知道。」

  宋擷玉伸手拿過那瓶玫瑰露,挑了挑眉。

  她知道才怪!

  什麼人這麼神神秘秘,送個東西都這般不爽快?

  想著打開瓷瓶,嗅著那花香氣,她突然怔了怔,轉頭看向上首的謝俶。

  這裡面裝的分明是上次他們去的那家茶樓里的玫瑰露,只是比之在茶樓時喝過的,香氣略有些紛雜,不過這也難怪,宴席上又是酒又是菜的,少許串了味也是有的。

  不,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難道這玫瑰露是謝俶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