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俶從宋青山的書房出來,迎面撞上了梳了婦人髮髻的宋靜安和金章。
「雍王殿下。」
金章聽著旁邊自己的妻子急不可耐的叫住了前面的謝俶,放在側邊的手一點點在袖袍里收緊,面色看不出什麼,垂下的眸子深邃黝黑的嚇人。
謝俶見叫住自己的是位婦人,當下皺了皺眉,覺得此人輕浮,但看到旁邊的金章時還是停了下來。
宋靜安在出聲的那一刻就後悔了,幸好謝俶給了她面子,沒讓她太晾在這兒。
「雍王。」金章克制住心裡的情緒,對雍王行了一禮:「今日多謝您載臣一程,不知可有這個榮幸,能請雍王您品茗對飲。」
宋靜安眼前一亮,心思轉了好幾圈,淺笑著上前,盈盈拜倒,柔聲細語:「王爺,妾身手藝勉強上的台面,還望您能賞臉,妾身也好答謝一二。」
這話乍一聽沒啥毛病,可就是讓兩個男人心裡沒一個舒服的,謝俶更是不耐煩,她一個婦人,總見縫插針跟男客搭什麼腔?
「令夫人不知是淮陰王府的那位小姐?」
謝俶皺了眉,並不看宋靜安,也不搭宋靜安的腔,只看向金章。
「是王府的四姑娘。」金章連忙回了,心裡對宋靜安更是覺得諷刺可笑。
謝俶連她是誰都不記得,就值得她這麼巴巴的不顧婦德規矩往上湊,別說他金章不是那等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哪怕是戲子也絕看不上她這樣的。
宋靜安看謝俶並不理會她的示好,當下有些難堪,垂手站在一旁,終於沒再蹦躂,只是心裡將這些屈辱都算到了金章頭上。
要不是金章為了淮陰王府娶了她,謝俶怎麼會假裝不認識她?明明之前她跟謝俶說話謝俶都有回她,雖然每次只有一兩個字,但雍王生性冷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宋靜安越尋思,越覺得就是自己想的那樣,對金章的怨恨更重,孰不知謝俶之前是跟她說過話,但那時她都和宋擷玉站在一塊,謝俶要和宋擷玉說話,那宋靜安搭腔,他雖然不悅,但也不能太區別對待。
哪裡知道,他那兩句敷衍的語氣詞會給宋靜安造成這麼大的誤會。
金章和謝俶說了些話也就各自告辭,等金章和宋靜安進了世安苑,正好宋青山也從書房回來。
「爹……」
剛剛還跟李瑢有問有答的宋靜安突然紅了眼,生生把一個字念出了欲語還休欲言又止的架勢。
李瑢早就習慣了宋靜安的做派,淡定的轉頭看向金章,果不其然,金章的臉霎時間控制不住黑了下去。
他自認為婚後對宋靜安多有遷就,她這一聲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擱家虐待她呢!
幸虧宋青山還是明事理,雖然心裡也對宋靜安是不是受了委屈有些驚疑,但還是第一時間呵斥:「這樣的日子,你哭哭啼啼的做什麼?是不是有些日子沒挨家法了?」
「賢婿,這丫頭不懂事,你多加約束著,若是犯了錯,不用顧忌王府,按照家法處置即可。」
宋靜安沒想到宋青山居然站在金章那邊,一時間接受不能,楞在那兒一臉不敢置信。
金章心頭的鬱氣被宋青山的話安撫下來,也極為給面子的說著客氣話:「王府規矩森嚴,教養出來的自然不會是那不懂規矩的,女兒家嬌氣一點也不是什麼大事,哪裡用得著家法這麼嚴重?」
嘴上說是這麼說,只是心裡仍舊忍不住腹誹,他這岳父岳母都是講理之人,長樂郡主雖然名聲刁蠻,但是上次見面也沒如傳聞中的那般囂張跋扈,反而目光澄淨,有禮有度之輩,怎麼宋靜安卻是如此的行事不得章法?惹人恥笑?
見過李瑢和宋青山後,金章直接回了公衙,連陪宋靜安回院子的面子情都沒做,硬生生的把宋靜安又氣哭了一回。
宋擷玉雖然不在淮陰王府,但是有玉淑這個包打聽在,宋靜安那些破事都被她當樂子全說給了宋擷玉聽。
不得不說,宋靜安做的樁樁件件雖然蠢了點,但是也算是蠢的十分出人意料,畢竟一般人可做不出這種離經叛道的蠢事,久而久之,李陸冬也天天往宋擷玉跑,導致宋擷玉屋裡這些日子常常備著花生瓜子這類打發時間的零嘴。
李祁汐過來時,正好聽到李陸冬笑的毫無收斂,手裡還抓著一小把瓜子:「這金章未免太倒霉了些,攤上了宋靜安這麼一個腦子進了水的。」
宋擷玉抿唇輕笑,最先注意到李祁汐,喚了一聲:「大表哥。」
李陸冬眼珠子在宋擷玉和李祁汐身上轉來轉去,笑得不懷好意,宋擷玉本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也被她瞧出來幾分尷尬。
「祖母讓你繡的屏風可是繡完了?成天兒的閒逛,沒個坐得住的時候,等回了洛陽,你待如何跟母親交差?」
李祁汐長身玉立,說話時語氣不疾不徐,臉上更是沒什麼波動,偏就讓人瞬間緊張起來。
李陸冬撇了撇嘴,對他的話不以為意,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到時候母親肯定忙著給你娶妻,哪裡顧得上我?」
李祁汐掃了一眼旁邊的宋擷玉,見她臉上頗有些不自在,不著痕跡的教訓李陸冬:「母親沒時間管你,我卻是有時間的,回洛陽之前若是繡不出一副讓我滿意的屏風,我會和母親商量,找個老嬤嬤好生教導你。」
李陸冬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帶了三分埋怨:「哥,好不容易有這空閒日子過,做什麼這麼掃興?你啊,要真是這麼閒,」她壞笑著,將視線在宋擷玉身上放了幾瞬:「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如調教調教長樂。」
「畢竟啊,將來我可是要嫁到別家去的,是外姓人,長樂啊,以後才是要姓李的!」
她邊說邊笑,宋擷玉被她調侃的惱羞成怒:「大表姐這話說的,什麼外姓人自家人的?盡說些胡言亂語!」
李陸冬看人還發脾氣了,更是笑的上氣接不上下氣,故意反問李祁汐:「哥哥也覺得我說的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