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爐這天下午，陳立東問肖霍洛夫：「感覺如何，現在的生產狀況比蘇熊時代怎麼樣？」

  「員工積極性還是很高的。記住本站域名華夏來的員工很勤奮，用你們的話叫『任勞任怨』。」老肖非常認真地說：「不過，他們對工作的認真、仔細程度還差一些，我感覺是用力不用心。」

  陳立東聽明白了，「這是國企大鍋飯的通病。我有個辦法，設立目標考核以及班組競賽。具體說，就是根據鋼廠一段時間的運行情況，測算一個目標值，生產效率超過目標值的給予一定的獎勵，然後三個班組之間開展勞動競賽，獲得第一的給予更多的獎勵。」

  老肖經過翻譯後，贊同陳立東的建議：「可以，這樣做確實能夠調動大夥的積極性，我來安排這些事情。」

  「不，這些我準備交給尹福茂和安蘇來負責。你還有更重要的工作。」

  「還有更重要的？我除了煉鋼，還能有什麼事情？」

  「籌建煉鋼廠。」

  「是華夏那座？準備施工了嗎？」

  「是的，華夏公司的名字是東華鋼鐵，項目立項已經獲批了，方案設計也有了」。

  陳立東繼續對老肖的交待：「你是遠東冶金的股東，我想請你作為投資方代表，參與方案設計論證。這邊的事情，給你一周的時間交手。」

  「另外，你準備帶誰一起過去，也抓緊安排一下，別耽誤這邊的生產。」

  「我就帶上你那三位助理就行，他們是最好工作助手。」老肖提議道。

  陳立東差點笑出聲：「他們不能都跟著你，需要有人留下來。你帶一個吧，其他人留在這邊。」

  「行吧，老闆。還有件事情，我前幾天檢測了從華夏運過來的鋼坯。質量太好了，用你們的話說『棒極了！』。我去華夏以後，能去參觀一下那家鋼廠嗎？」

  陳立東心想，那是超維度熔爐煉的，我去哪兒找家鋼廠給你參觀？

  只能扯謊：「那是軍工企業，只是讓我代售鋼材，生產工藝是保密的，你就不要打聽了。我們努努力，也能生產出同樣的產品吧。」

  老肖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以我們現在的裝備和技術水平，生產不出那種質量的產品。不過，我們可以用那些鋼坯軋制鋼材，比直接售賣鋼坯，能增加一筆收入。」

  「啊？是啊，就按你說的辦。我們不賣鋼坯了，直接賣鋼材。」

  老肖見陳立東同意了，高興地道：「我馬上去安排。」

  「嗯嗯，你負責聯繫太陽國那邊。另外，注意保密。」陳立東囑咐道。

  接下來幾天，幾波人分別進入忙碌階段。

  尹福茂挑起生產經理的職務，每天扎進車間裡，煉鋼、軋鋼全線視察，交代員工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陳立東安排了兩位隨從，跟著尹福茂。倆隨從過去有毛子名字，陳立東嫌麻煩給倆人起了中文名字：陳六、陳七。

  陳立春和張兵守著鑄機和軋機，測量數據、記錄設備運行狀態，就差把機器拆開來了。

  過了兩天陳立春跟弟弟說：「弟啊，你說咱們自己能不能做出這樣的鑄機和軋機？」

  陳立東眨了眨眼，「這個別問我啊，你要能做出來，咱就不用買了，對不對？」

  「那我試試？」

  「必須的，有啥困難沒？」

  「我得再找幾個人過來，等檢修的時候，我們具體看看這些鑄機軋機的結構。要是可以的話，你把李太順和天一叫過來。」

  這是要拆機器吧，真當自己廠子了，不過就得這麼整。

  「沒問題，以後他倆聽你安排。還有嗎？」

  「你看孫嵐那邊能不能過來人。鑄機和軋機都是達涅利的，年頭很新，數控程度高。她要感興趣，過來把工控系統研究一下。實話說，鑄機和軋機上邊有不少傳感器，那些玩意我是一點也不明白。」大哥繼續建議。

  「嗯，我知道了。」

  陳立春剛走，根納季又找過來。

  陳立東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怎麼樣，有什麼收穫沒有？」

  「他倆想跟你討論一下，那幾塊樣本的工藝。」

  「他們拿到鋼材樣品之後，回大學進行了低溫衝擊、變形抗力、拉伸性能實驗，還用真空爐煉製了幾塊鋼材，又在實驗室模擬了軋制工藝和規程，都達不到樣品的質量。今天專門過來，跟我們討論一下工藝。」

  根納季的兩位學長，是莫市大學材料學院的留校博士。主攻低溫物理學、金屬材料學。

  受根納季的邀請，想來指導一下煉鋼廠的冶煉工藝。結果，「一不小心」，發現了陳立東擺在會議室的兩塊鋼材樣本。

  於是被套住了，這次返回來，想探討兩塊金屬材料的冶煉和軋制工藝。

  兩塊金屬材料哪兒來的呢？

  這兩塊金屬，一塊是高強度船板鋼，一塊是高強度航空用的結構鋼，屬於原來共青城鋼鐵廠的主打產品。

  陳立東接收鋼廠後，王宏斌安排人在整理和翻譯資料室的資料。

  這兩種鋼材的數據資料，被陳立東拿到後，就用系統熔爐模擬了冶煉工藝。出來兩塊樣品。

  聽根納季這麼問，陳立東眨眨眼說道：「我水平有限啊，不知道能跟對方聊出個啥結果，你們可不要笑話我。」

  「沒關係的，我們就是一般性的技術研討。」

  陳立東原以為根納季單獨來請他，到了會議室才發現，好多人在呢。

  包括陳立春、張兵、老肖、尹福茂，還有安蘇。

  陳立東問大哥，「中船公司兩位沒來？」

  陳立春小聲說：「現在你們鋼廠已經穩產了，他倆就回國了，去提交報告、確定訂單，你等著簽合同吧。」

  「有尹老大呢，以後這邊交給尹老大來負責。」陳立東也小聲說。

  「肖霍洛夫呢？」陳立春問。

  「老肖跟咱們回去，籌建咱們自己的鋼鐵廠。」

  「我還得在這邊待一段時間。肖霍洛夫跟我商量，在這邊安裝一條軋鋼線。配上加熱爐，用成型的鋼坯也能軋制鋼材了。」

  「忙得過來不？咱們還得建國內的廠子呢。」

  「兩邊跑吧，張兵也同意，這邊還有實驗要做，成功了，我們自建連鑄連軋成套設備就更有底了。」

  「你倆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我喜歡。」

  「試製設備的錢要從你這邊出啊，這套設備下來兩千萬不在裡頭，利民廠還架不住折騰。」

  「錢不用擔心，家裡開單子，遠東這邊付款，你可勁折騰吧。你要成功了，能在國內賣出兩套去，錢就賺回來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陳立春笑了。

  這時，根納季陪著兩位學長走了進來。

  會議室布置的是課桌形的，前邊一個講桌，旁邊立了一塊黑板。

  根納季站在講桌旁，介紹兩位專家。

  「這兩位都是我們學院的博士生，這位是德米特里·莫斯科夫斯基，這位是安德烈·沃羅寧。」

  安德烈·沃羅寧個子中等，是個胖子，肚子圓圓、臉型嘟嘟，戴著近視鏡，有些靦腆，非常好相處的樣子。

  而德米特里·莫斯科夫斯基正好相反，身材比較瘦小，鷹鉤鼻子，上唇留著兩撇小鬍子，眼神銳利，很有學者派兒。

  兩人都三十多歲，德米特里·莫斯科夫斯基要年長些。

  根納季介紹完之後，回到觀眾席前排，挨著陳立東坐下。

  安德烈·沃羅寧也坐過來，講台上只留下了德米特里·莫斯科夫斯基。

  德米特里·莫斯科夫斯基先介紹自己：「各位，我這兩年一直跟著尤·德·特列季亞科夫院長進行耐高溫材料研究。我研究的對象是鉭鉿碳化物，估計很少有人聽說過。」

  「不過，我也對合金鋼材有研究。對於共青城的這家鋼廠，我以為已經荒廢或者終將荒廢，沒想到會重煥生機。」

  「出乎意料，鋼廠投資人竟然來自華夏。而更令人吃驚的是，華夏的冶金技術已經這麼優秀。」

  「各位，前不久我拿走兩塊合金，經過實驗檢測，它們的性能指標完全符合高強度船板鋼、高性能結構鋼的要求。而且，它們比我國任何一家鋼鐵企業的產品都優秀。」

  「以這塊高強度船板鋼為例，我國的標準，它的各種化學成份目標值為：C：0.08；Si：0.35；Mn：1.40；P：0.006，S：0.003」

  德米特里回身在黑板上寫下這些元素符號和數字，解著說「而這塊鋼材的成份比與目標值幾乎一致」。

  「我又用LEICA DMIRM多功能光學顯微鏡觀察了鋼材的顯微組織，令我驚訝的是，實驗材料斷面只發現了很少量的貝氏體，這就保障了鋼材具有高強度、高韌性、理想的屈強比以及優良的焊接性能。」

  「此外，我還發現，這兩塊鋼材的晶粒普遍比較細小。這塊50mm船板鋼表層比中心的晶粒更細一些，使它的表層強度、韌性更好一些。」

  「能實現上述性能，與嚴格的軋制控制、嚴格的冷卻控制緊密相關。」

  「我想說的是，華夏的冶金工藝真的非常出色。我迫切地想見到能夠冶煉出這些金屬的人，我想請教一些問題。」

  根納季聽完德米特里的發言，有些震驚。

  這位德米特里是個比較孤傲的傢伙，學術上很有些本事，他只見過對方跟人激烈的爭辯，卻從沒見過這麼譽於言辭。

  最後這句話，更讓根納季驚訝，德米特里算是搞學術的，對動手派是不屑一顧的。

  而現在，「請教」都說出來了，這是想抱大腿嗎？

  根納季看向周邊的眾人，肖霍洛夫搖了搖頭。

  觀眾席一眾也是一臉懵逼，什麼材料？啥情況？

  陳立春在弟弟耳邊說道：「他說的我聽不太明白，我們鋼廠生產沒幾天呢，練出金元寶了？」

  陳立東倒是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清了清嗓子，向大哥和身後一眾人說道「大夥都去忙吧，德米特里先生提到的兩塊鋼材樣品不是我們煉製的，這事兒有點弄混了。下邊有些學術上的問題由我負責商洽，沒有你們啥事了。」

  大夥這才明白是鬧了烏龍。陳立春知道自己弟弟能忽悠，在他耳邊說：「你小心點，別把他倆忽悠壞嘍。」說完第一個離開會議室。

  等會場只剩下幾個人的時候，德米特里也坐了過來。

  陳立東開口道：「很遺憾，德米特里先生，這兩塊材料出自華夏的軍工企業」。

  只能用老辦法了。

  之前借用北鋼的名義，差點挨收拾；不知道現在冒用軍工旗號，會咋整。

  只能說陳立東膽肥、心大，還是屬耗子的，撂下爪子就忘，記吃不記打。

  「哦，我能去參觀一下嗎？」德米特里問道。

  「不行的，華夏軍工與貴國蘇熊時代體制相似，所以您不會取得許可」。

  「還有，關於這兩塊材料的出處也需要保密，請您不要和其他人講。」陳立東的提醒道，是否能約束對方得兩說，但能增加神秘感啊。

  德米特里聽完翻譯，認真思考了幾秒，說道：「確實很遺憾。不過，陳先生，您把這兩塊金屬材料拿過來，用意是什麼？」

  果然不傻，陳立東呵呵一笑：「我不只得到了兩塊材料，還有冶煉兩種材料的研究報告。」

  根納季抓住陳立東的胳膊，問道：「真的？你能拿到工藝資料？」

  德米特里也問道：「是簡要說明還是詳細報告？」

  陳立東看了看三人的表情，回答道：「比較詳細的報告。包括配方、冶煉和軋制控制，每一個步驟都有比較詳細的闡述。」

  這段時間，陳立東用了大量的時間，重複了原鋼鐵廠的實驗數據，也消耗了大量系統金幣。

  在系統研發平台中，確實有非常詳細的實驗報告。各種說明、圖標、數據分析，他看完一遍都得半天時間。

  系統熔爐有一個特點啊，當陳立東輸入條件後，能夠通過模糊處理的方式去達成試驗目的，而系統經過分析後會給出更加準確、更加科學的冶煉方式。

  就是說原鋼廠的實驗資料和數據錄入後，經過系統模擬操作，能進一步給出更加精確的數據、更加科學的控制手段，生產更加詳細的實驗報告。

  關於這一點，本書最開始的幾章有過表述，這裡就不再囉嗦。

  「太好了」，根納季一拍桌子「那我們也能生產兩種鋼材了吧。」

  「這就看我們對報告消化的程度了。肯定要進一步重複試驗，才能取得更詳實的數據。我們的設備也需要改造提升」。

  「還有一點，華夏方面只授權我們一家生產。我們正在申請專利，各位想查閱資料的話，需要加入我們團隊，並簽訂保密協議。」

  根納季霎時明白了陳立東的用意，他當然也希望兩位在讀博士加入到遠東冶金中來。

  於是按照陳立東的思路說道：「我們遠東冶金，準備成立一所金屬材料研究所。現在條件還有限，各種實驗只能在這家鋼廠進行」。

  陳立東接著說：「未來幾年，我們準備在俄羅斯島上，建設一流的實驗室，為各位提供更加優越的實驗環境」。

  德米特里思考了幾分鐘，說道「我有意向加入。不過，請給我一段時間，我需要將方方面面考慮清楚。」

  栽下梧桐樹，才有鳳凰來。

  陳立東和根納季都清楚，以現在遠東冶金的條件，還只是一棵老槐樹。

  陳立東繼續忽悠：「我們將會改進設備和工藝，抓緊生產出上述兩種鋼材。未來兩種鋼材的收益，會有一部分作為研發人的報酬，總體收益不少於純利潤的5%。如果兩位現在加入的話，將按貢獻分享5%的收益。」

  「此外，我不知道莫市大學科研項目怎麼運作。如果是與金屬材料相關的項目，我們遠東冶金願意出資，我們會儘可能向研發人提供足夠的報酬，如果項目成果獲得收益，我們將按貢獻程度，給研發人豐厚的獎勵分成。」

  德米特里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我會儘快給你們答覆。」

  根納季看向安德烈·沃羅寧，「安德烈，你的意見呢？」

  「我加入。」小胖子乾脆地回答道。

  「太好了，歡迎你入伙」根納季站起來擁抱了對方。

  陳立東也非常高興。雖然不知道這傢伙肥胖的肚子裡有多少墨水，但莫市大學的博士，在自己旗下公司中，水平已經是最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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