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蘭點頭，「王叔叔，我相信你是聰明人，會做聰明的事情。」
王志剛笑了，「嗯，多謝誇獎。」
走的時候，王志剛帶走了白舒蘭給的兩罐麥乳精。
一罐給了老母親，一罐給了吳秀麗。
吳秀麗一愣，「這東西很貴，你買一罐給婆婆喝就行了。」
習慣性的怯懦，讓吳秀麗有了好東西，也不敢獨享。
王志剛回答：「你放心，我媽那邊有一罐。猜猜這是誰給的？」
吳秀麗面露不解，「這東西這麼金貴，有錢未必能買到，還要票呢。不是你買的，誰能給你啊？」
「所以才讓你猜。」王志剛笑笑，拎來熱水，給吳秀麗泡了一碗麥乳精，足足放了三勺，「來，以後每天早晨喝一碗。喝完了，我再去買。」
吳秀麗搖頭，「你朋友那麼多，我可猜不中。好東西，別都給我喝，你也多喝點。」
王志剛笑著推辭，「我這些年雖然混得不好，但唯獨沒有在吃上面委屈自己。倒是你，這些年受委屈了，虧了身體。」
「既然你猜不中，那我就告訴你。有朋友給我送來四隻大鵝，我送了兩隻給舒蘭，她給我兩罐麥乳精。」
「這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喜歡欠人情。這兩罐麥乳精，也不便宜，關鍵咱們想買，也未必能買到。即使舒月在供銷社，我們都不一定買到，更別說普通人家了。」
吳秀麗一邊喝著麥乳精，心裡酸酸的，嘆息一聲，「哎，都是我沒用，沒護著她。為了能過上安生的日子，還跟白家人一起壓迫她。」
「現在想想，我真不是人。她怨我，也是正常的。我也沒臉去見她，以後有好東西，多給她送點。」
聽到吳秀麗這麼說，王志剛長舒一口氣！
總算沒白費他這些日子，經常把一些事情揉碎了說給吳秀麗聽，讓她知道對錯，是非曲直。
「你知道錯了，就行。不是還有我嗎？以後弄到好東西，我給送過去。來往多了，自然就能親近了。」
吳秀麗點頭，一臉佩服地看向王志剛，「當時你說得對。當家的，以後家裡都聽你的。」
怯懦沒有自主的人就是這樣，會主動依附身邊拿主意的人。
吳秀麗很滿意現在再婚的生活，吃飽穿暖，而且還有比較輕鬆的工作，一個月二十五塊錢。
婆婆性子好，不罵她，也不打她，女兒現在也有體面的工作，一個月工資四十五，還能往家裡拿便宜的東西。
這輩子在王家過的日子，最舒坦。
現在王志剛想跟白舒蘭打好關係，吳秀麗也逐漸改變自己的態度，不想給王志剛帶來不好的影響。
不過，這正符合王志剛和白舒蘭的目的。
相安無事，借勢也可以。
到了臘月二十八，年前的生產任務結束，全部放假了。
又到了年終發獎金的時候。
現在工人挺多，外面又很冷，所以蔡廠長只是在大家排隊來領工資和獎金的時候，當著每個車間說勉勵的話。
走的時候，不僅得到了工資和獎金，還有四樣禮。
帽子廠的工人拎著東西，昂首挺胸地離開工廠，一路上跟人打招呼，顯擺工廠發的福利。
雖然工廠剛剛建立半年，但他們工廠的潛力無限，福利多多，專門賺外國人的錢。
白舒蘭正在整理書桌上的書籍，準備帶回家。
宋曉慧趴在門邊上，提醒白舒蘭，「舒蘭，快點，去會議室開會。」
白舒蘭詫異，「不是放假了嗎？怎麼還開會？」
「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已經準備走了，但被李書記叫住了，讓我們去會議室。」
白舒蘭收拾好，跟著宋曉慧一起來到會議室。
蔡廠長和李書記，還有各個部門的主任和各個車間的主任都在。
宋曉慧活潑，脆聲問：「廠長，書記，咱們開會，是不是今年最後的一班崗？」
蔡廠長點頭笑道：「是啊，昨天去上級單位開會，咱們蘭花帽子廠成為重點表揚的對象，特地獎勵我們工廠三十個突出貢獻搪瓷缸。」
「在座的都是今年的骨幹，為工廠的建立和建設，發揮了重要作用，所以我覺得應該把這份榮譽鄭重地分給大家。」
說完，蔡廠長掀開蓋在上面的紅綢布，露出來泛著白瓷光芒的上好搪瓷缸。
搪瓷缸上面有四個紅色的大字，「突出貢獻」。
這不僅僅是個搪瓷缸，還是辛苦一年得來的榮譽。
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搪瓷缸，正好三十個。
大家猶如寶貝一樣，拿著搪瓷缸。
宋曉慧喜不自禁，不管是以前上學，還是後來工作，她都做得不好。
可今年，她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單位獎勵的「突出貢獻」。
「舒蘭，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要回家顯擺我的獎勵。」宋曉慧把搪瓷缸放在自己的大包里，背著就要回家。
白舒蘭輕笑，「你回去吧，我東西比較多，遲宴說要來接我，順便幫我帶東西。」
「舒蘭再見！」宋曉慧猶如歡快的百靈鳥一樣，歡歡喜喜回家。
等到遲宴過來，被白舒蘭的東西，整整一口袋，全部都是國外的服裝雜誌。
這是工廠特批的，就算在白舒蘭家裡搜到，也不會有事，畢竟這不到半年，就給國家創造了上七百多萬美元的外匯。
明年顧客更多，全年預計能有一千五百多萬美元的外匯，是上級單位重點關注對象，有不少特權。
這些珍貴的雜誌，白舒蘭想收集起來，當做自己的收藏。
等到幾十年後，說不定還能開個展覽。
白舒蘭決定在這一行干，她不僅想把現有的工作干好，還想為以後的工作打下基礎。
干一行，她就要愛一行，而且還要干好。
遲宴扛著，白舒蘭跟在後面，「小心點，路上的積雪很滑，別摔著了。」
遲宴輕笑，「這點小事情還做不了，那我也太菜了。放心吧，我看著路呢！」
到了樓下，把口袋綁在自行車上。
到了大門口，於大叔正在用他的「突出貢獻」搪瓷缸喝茶，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