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鍛造大師
木訥漢子佇立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陳遇剛剛那番話，無疑是否認了鐘鼎坊的招牌，令他心情激憤，而且難以接受，所以他立即跑去攔住陳遇。
陳遇皺了皺眉頭：「還有什麼事嗎？」
木訥漢子說：「我們是江南省最好的鍛造工坊，我們這裡鍛造不出來的東西，你就算找遍整個江南，都是徒勞。」
陳遇淡然道：「有句話叫寧缺毋濫，聽說過嗎？」
木訥漢子笑了，笑聲中藏著慍怒：「我們鐘鼎坊傳承數百年，鍛造出來的物品，所有人都讚嘆不已，唯獨你一人說是濫貨。」
「對其他人來說，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精美。可惜，對我而言只是雞肋。」
木訥漢子漲紅了臉，他本來就不善言辭，此時被陳遇一激，火氣噌噌噌地湧上來，粗著脖子叫道：「我今天非得為鐘鼎坊正名不可。」
陳遇詫異道：「你們還有沒顯露出來的底牌？」
「你說得對，我們這幫師兄弟的確稱不上大師，但我們的師傅卻是江南鍛造界的第一人。他老人家如果出手，必然能鍛造出你所謂的大師級作品。」
提到他師傅的時候，木訥漢子充滿了自豪，並且為自己的身份而驕傲。
陳遇眼睛一亮：「那我倒想見識一下。」
木訥漢子卻有些猶豫了：「可我師傅已經封錘多年，想要讓他親自出手，難度很大。」
「事在人為，帶我去拜會一下你師父吧。」
陳遇並不在意，人嘛，總會有弱點的，只要有弱點，他就能一舉擊破，到時還怕對方不肯為他鍛造物件？
「好吧，你跟我來。」木訥漢子點頭，然後在前面帶路，很快將陳遇帶到一個房間外面，恭恭敬敬地敲門。
房間裡傳出蒼老的聲音：「進來。」
推門而入。
寬敞的房間內，布局雅致，有花草盆栽，綠意盎然。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白髮蒼蒼，正在逗弄一隻鸚鵡。
是陳遇在門口處遇見的老人。
老人頭都沒回，直接問道：「有什麼事嗎？」
木訥漢子恭敬道：「師傅，有位客人想來鍛造東西。」
「那就給他鍛造啊，來煩我作甚？是不是一天不被罵，就渾身不舒坦？」老人發出不耐煩的語氣。
木訥漢子尷尬地笑笑：「是這位客人的眼界太高，我們師兄弟的作品根本進不了人家的眼睛。」
「呵呵，那他的眼睛可真夠大的。」老人轉身，見到陳遇後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神色，「你是剛才那背後說壞話的少年人？」
陳遇知道他武者的身份，便按江湖規矩朝他一拱手，說道：「剛才的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並沒有惡意。」
老人冷哼一聲，不追究這個問題，直接說道：「說說吧，為何看不上我這幫徒弟的作品？他們雖然愚鈍，但好歹是江州有名的鍛造師。」
陳遇搖頭道：「可惜，終究只是有名的鍛造師，而不是著名的鍛造大師。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他們的作品雖然精細，但卻是死物，遠沒有大師境界那種生靈活潑之感。」
老人的眼神有些奇異：「想不到你竟然還有幾分眼力勁，但你可知，生靈活潑四字，即便是大師級別的人物，也難以完全呈現。」
陳遇點頭：「我知，只是不知——老人家你有沒有那種本事？」
老人冷笑：「老夫鍾昶，六歲拿起鐵錘，如今六十有八，歷經甲子之年，鍛打的次數比你走路的步數還多，你說我有沒有本事？」
陳遇淡淡道：「鍛造一途，講究天賦。有些人捶上三五年，便是大師。有些人耗費三五十年，仍然是原地踏步，徒勞無功。」
「激將法嗎？可惜對老夫無用，我已過了爭強鬥勝為口氣的年齡。所以你走吧，我是不會幫你鍛造的。」
姓鐘的老人一擺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陳遇皺眉道：「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讓我很不舒服，而且我已封錘，不可能為你破例。」
說完就回身繼續逗弄鸚鵡，不再理睬陳遇。
旁邊的木訥漢子嘆了口氣，對陳遇說：「走吧，我師傅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陳遇不動。
木訥漢子伸手去拉他，但仿佛拉到了千斤巨像，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拉動分毫。
漢子急眼了，大聲道：「你杵這裡也沒用啊，我師傅說了不動手，你就算找江南首長來都沒用。」
「哪怕我能幫他治好內傷，也沒用？」
「沒錯，都一樣……額，你剛才說了什麼？」木訥漢子反應過來，瞪圓了眼睛。
老人停止了逗弄鸚鵡的動作，轉身看向陳遇，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陳遇平靜地重複一遍：「我說——哪怕我可以幫你治好內傷，你也不打算出手？」
老人看似平靜，但呼吸卻急促了幾分，顯示他內心的激盪波動，他緩緩說道：「你能看出我的傷勢？」
陳遇點頭：「經脈堵塞，氣機阻滯，無法流轉暢通。你曾經受過重傷，而且傷你之人留有一絲罡氣在你體內，時常復發作祟，使你難以痊癒。」
此話一出，老人再也無法保持淡然，聲音顫抖地問道：「如何治？」
「簡單，只要將那一絲罡氣抽離出來，再幫你舒經活絡即可。」
老人悽然一笑：「我也曾找神醫看過，得出來的結果是——如果強行破掉罡氣，那渙散的氣機將損害到我的根基，我一身老骨頭經不起折騰，甚至可能扛不住，一命嗚呼。」
陳遇道：「所以我說的抽離，而非破滅。」
老人搖頭：「這絲罡氣已經在我體內扎了根，想要完全剝離，談何容易？」
「很簡單啊，只要用更為強大的內力包裹住它，再一舉抽出即可。」
老人露出苦澀表情：「你可知是誰傷了我？是江南第一大宗師——杜天武！江南之大，誰能比他更強大？」
陳遇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啊。」
語氣平淡，神色平靜，像在說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