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林如玉對假安自遠
駱二回道，「船上管事、武師、艄公和雜事共二十五人，無一人用劍。再者，劍縫很是整齊，這需要深厚的內力，船上人不可能在不驚動船上人的前提下，一劍刺穿兩寸厚的船板。」
林如玉點頭，「那就是外人上船破壞的。」
「目前看是如此，且此人武功和水性都不差，所以船上的人都明白察覺。」駱二說完此事，又講林康鶴為何會出現在碼頭邊的茶攤內，「林康鶴家的雜貨鋪有一批貨今日到碼頭，他是打著接貨的名義去的碼頭，但卻一直盯著林家貨倉，姑娘走後不久他派人找了一趟林銘，然後就偷偷去了徐露元的私宅。」
待駱二退下後，林如玉走到窗邊仰望烏雲密布的天空。破船的一劍，極有可能是安林春動的手，假安自遠可能已經開始動手了。若真如此，那麼他就絕不可能只破壞一艘貨船。
林如玉吩咐人把二管家林瑞叫了來，「有人雇打手壞咱們的生意，自現在起，林家店鋪、貨倉和載貨的船上十二時辰不可斷人，夜晚要燈火通明，防火防水，謹防有人入內損毀財物，這件事就由瑞叔親自督辦。」
林瑞請示道，「姑娘說的是所有店鋪和船隻麼？」
林如玉想了想，改口道，「藥鋪和大船不增人，其他店鋪和船隻增派人手，確保同時執勤的不少於兩人，相互監督，日夜巡護。若店鋪安穩無事，月底時給店鋪管事、巡護的護院和夥計加發半月工錢；若店內、船隻貨物被外人入內損毀時店內無人察覺，當值人工錢一文不發，追究責任懲處後趕出林家，永不再用，店鋪管事一律降職使用。」
林瑞出去後，雲鵑好奇問道，「姑娘，藥鋪不是更該重點守著麼？」
「這兩處人已經夠多了。」林如玉心裡想的則是，上一世假安自遠打理林家生意時最重視大船和藥鋪，所以林如玉推測他不會動這兩處，「你去看看祥叔回來了，就請他老人家過來一趟。」
待林祥過來後，林如玉先問了貨船事故調查進度，才道，「方才我翻閱船行之前的帳冊，貨船運貨在沿路碼頭會裝卸貨物。為何這次出事的這艘貨船隻裝了四百匹布，沿途沒有裝卸貨物，大半船艙一直都是空的？」
沒想到姑娘一下就問到了點子上，林祥詳細解釋道，「回姑娘。按照規矩，貨船除留出一個小倉裝雜物外，其餘貨倉都要裝滿，儘量不走空。船上裝著貴重貨物不足倉時，須儘量在出發地用其他貨物填滿倉，為保安全沿途不再裝卸，滿倉出發，滿倉到最終碼頭。這次大半船艙都空著，小人猜測是有人用貨船運載私貨，在上一個碼頭卸貨了。」
林如玉冷下臉，「依您老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大管家躬身回道，「姑娘，這種事全船的人和沿途貨倉的管事們都會得到好處，真查起來也是法不責眾。他們這次敢明目張胆地只裝小半倉貨，也是因為主母回娘家省親，他們覺得二爺好糊弄，才……姑娘這次抓得嚴了，不只是船行的管事們，二爺那邊……」
「如玉不用顧及我的面子，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巡視完藥鋪的林二爺從外邊走進來，接了老管家的話茬，「二叔的面子比起一萬六千兩銀子，不值一提！」
祥叔忍不住咧嘴笑了，真不愧是二爺，這性子二十多年來就沒變過。
林如玉也笑了，「他們敢這麼糊弄二叔，就不能輕饒了。咱們今晚合計合計，明天該怎麼連銀子帶場子一塊討回來。」
祥叔聽了林如玉的話，心中最後一點擔憂也煙消雲散了。姑娘年紀小，但為人處世很有家主和主母的風範，林家有姑娘撐著，垮不了。
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林如玉戌時才回到內院。她輕手輕腳到了母親房中，將小臉貼在母親手心裡，眼淚忍不住落下。
***
洪昌客棧內，安林春進入廂房報事，「今早，林房氏將林家印信交給了林如玉和林康安，讓他們代家主行事。貨船到碼頭後，林姑娘親自帶人過去查看貨船損毀的情況，林康年一整日都在藥行忙碌。」
安逢春推測道，「看來林房氏病情加重了，在陶家莊時她就差點失血過多而亡，能撐到現在已是很不容易，倒省得咱們動手下毒了。」
這幾日諸事順遂，賀炯明的心情很是不錯，「再挑值錢惹眼的林家店鋪或船隻，損毀幾處，不要動藥行和大船。」
等他拿下林家，藥行和大船能排上大用處。
安林春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安逢春嘿嘿笑道，「世子妙計，林房氏急火攻心死後，靠著林家庶子和十四歲的林如玉，肯定撐不起林家的生意。待時機成熟，徐露元便能指揮張家和宋家，幫林家二房把林家生意納入囊腫，以後林家貨倉公子想怎麼調用就怎麼調用。」
徐露元與董文印一樣，都是賀炯明安插在長江各州縣的內應，布局十年，現在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刻。怎不能讓賀炯明得意，「徐露元比董文印有手段。」
安居春見世子有意重用徐露元，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請示道，「公子可要親自見一見徐大人？」
賀炯明擺擺手，「時機未到，目前最重要的是瓦解宣州百姓對祝蒙楨的信任。」
「是。」安居春頂著安逢春的白眼，後退一步小心藏在了黑暗裡，老老實實做他的暗衛。
賀炯明的好心情沒持續多久，他派去損毀林家生意的人就無功而返，「林家加強了戒備，咱們的人無法靠近林家的店鋪和船隻。若是硬闖，定會驚動巡夜的官差。」
賀炯明眉頭皺起，「不是說林房氏已經病倒了？」
「林房氏今日未出房門，也沒有管事進去稟事。林家今日主事的只有林如玉和林康安，還有一事……」安林春看了眼安居春，將後者看得一哆嗦。
賀炯明不耐煩道，「講！」
「是。」安林春硬著頭皮道，「屬下得知林家之所以反應這麼大，是因為他們發現損毀貨船艙底被利劍損毀，推斷是有人花重金請了打手破壞林家的生意，所以才加強了戒備。」
「蠢貨！」賀炯明怒罵一聲，鑿船不用破船錐，竟用劍，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林家是江湖人所為麼。
安居春嚇得單膝跪地，「是屬下疏忽了，請世子責罰。」
賀炯明起身，垂眸冷冷盯著安居春，「自出安州你已壞了多少事，嗯？」
安居春嚇得渾身顫抖，不敢再求饒。
安逢春身為統領，雖暗罵安居春蠢，但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被世子毒死，出面求情，「請世子看在居春對您絕無二心的份上，再饒他一回，若他下次再犯，屬下定親自處置了他。」
安林春也道，「世子不是想派人回去布置迷局麼，居春是最合適的人選。」
蠢人雖蠢，但用對了也會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
賀炯明陰沉沉道，「念在你跟了本世子多年的份上，就再饒你一命，若這次你再壞了本世子的大事……」
安居春連連叩頭，「若屬下再辦錯事，不用世子動手，屬下自刎謝罪。」
「鄭昌明回來了。」
門外傳進低低的報信聲，賀炯明瞪了安居春一眼，「滾出去。」
安居春立刻起身滾出了廂房，被冷風一吹，他才驚覺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後，裡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