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癱軟在椅子裡,瞳孔渙散,無神的望著前方。忽而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道:「父親,你命人去崖底搜救睿兒……他沒有死,他肯定沒有死,方才我聽見他喚我母后,讓我救救他。」
薄宗石整個人也似乎蒼老了不少,擺了擺手,讓人去安排。
就在這時,管家滿臉焦急的匆忙跑進來,將手中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雙手呈給皇后:「皇后娘娘,方才有人將東西送了過來,指名給您。」
皇后面無人色,眼底布滿了哀傷、絕望。看到那個信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希望是睿王寫來給她,這一切是騙她的,他並沒有落崖。發瘋一般的撕扯著信封,裡面厚厚一疊的宣紙全都散落在地上,如千層雪片飄然落地,鋪滿地磚。
上面的消息,卻使原本慌亂無助的皇后,緩緩的鎮定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收攏,宣紙皺巴巴的被緊攥在手心,皇后滿目濃烈的恨意如岩漿翻湧,仿佛要將害死睿王的人,焚為灰燼。
面部肌肉,緩緩的抖動,弧度越來越大,劇烈的抖動起來,猙獰的大笑。那個賤人以為害死了她的兒子,舟山王便能順利的繼位麼?
做夢!
看著皇后如此癲狂,喜怒不定。薄宗石心中一沉,滿眼的擔憂。那麼高的崖落下去,怎麼還會有活路?
「娘娘,你要堅持住,睿兒大仇未報,你斷然不能倒下!」薄宗石現在只能用仇恨刺激著皇后,莫要受不住打擊的崩潰掉!
皇后冷冷一笑,極為的詭異。她怎麼能倒下?然後讓那對母子,坐享屬於她的一切?
動作極快的將地上的證據,收拾起來,爬起身道:「為本宮沐浴更衣!」
薄宗石見皇后如此,心裡鬆了口氣,想要皇后將逍遙王收納膝下的事,咽回了肚子裡。此刻說出來,不過是刺激皇后罷了,日後尋到了好的時機,再提點罷!
沈青嵐落崖的死訊,傳到了舟山王的耳中,心中大喜。
順手將一旁的側妃攬進懷中,陰柔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暗芒:「愛妃今日立了大功,若非你的主意,怕是今日本王要吃大虧。想要什麼獎賞?」
側妃吟吟一笑,嬌媚的說道:「王爺,妾身唯一的願望便是王爺安好,能坐上那黃金寶座。今日這番喜事兒,咱們該要好好慶祝一番!」
說罷,便顧自吩咐侍婢去備三升美酒,與一碟瓜子與紅棗。
舟山王聞言,心中對側妃更是生出了一股子憐愛。啞聲道:「玲兒,委屈了你,待本王坐上那寶座,定然十里紅妝,娶你為後。」舟山王眼底閃耀著光芒,似乎看到他意氣風發的坐在那人人爭搶的寶座。
端著一罈子酒,仰頭灌了下去。
側妃微微失神,嘴角翹了翹,露出一抹極淺的笑。也自顧斟酒,與舟山王對飲。
舟山王從來便沒有在一日內,喝過三升酒,盡數下肚後,有些醉意。
側妃眉頭一皺,起身開門,微擰著眉頭道:「何事喧喧鬧鬧?王爺已經睡了!」
侍衛跪在地上道:「奴才該死,可王爺救出的那一批人馬,被國師抓走,押進了死牢。並且將刑部尚書給綁走了,奴才通傳王爺,該要如何做?」
側妃微微一怔,眸光微轉道:「王爺方才高興,多喝了幾杯,已經有了醉意,你先下去籌集人馬,等待王爺的命令。」
侍衛一怔,擰緊了眉頭,看了眼醉倒在桌上的王爺,也只好如此了。
隨後,看著醉倒的舟山王,從懷中掏出宣紙,展平在舟山王的桌子上,推動著舟山王的手臂:「王爺,你既然說要娶妾身為後,便是不能食言,你若是出自真心,便抄錄一份給玲兒,玲兒斷然一心為王爺籌謀。」
舟山王聞言,打了個酒嗝,今兒個高興,也覺得他這個側妃,能配得上那個位置,便執筆唰唰的抄錄了一式兩份。
皇后效率極高,一路上有人攔著,便殺了進去,似乎已經沒有了顧忌。禁軍立即向皇上稟告,畢竟是皇后,若是沒有皇上的口諭,斷然不敢為難皇后。
皇后暢通無阻的到了金鑾殿,便看到鳳鳴與齊景楓都在。目光冷厲的看了眼高坐之上的即墨擎天,遞了眼色給孝姑姑。
孝姑姑立即將東西呈了上去。
「皇上,臣妾請你下旨將舟山王打入宗人府,給睿兒償命!」皇后語氣透著無盡的冷意,似乎將大殿中的空氣,都凝結成了冰。
氣氛陡然間,便緊張、壓抑起來。
「皇后什麼意思?璞兒並沒有犯錯,為何要給睿兒償命?」即墨擎天原本慍怒皇后的目中無人,無視宮規,正要發怒。可看到呈遞上來的資料,眼底掠過一抹驚詫與不可置信。
他認為,所有的兒子都有可能會爭奪皇位,唯獨舟山王不會。若是他們野心勃勃,為何要在寒苦之地待了十年,若不是他召回京,怕是這輩子也不會踏足京都!
與他母親一般與世無爭,又如何會暗中部署,遂養兵馬?
可看到十里坡據點詳細的記載,摧毀了心底那薄弱的信任。若非遂養兵馬,又為何要扮演劫匪,劫取糧草與財務?
「皇上,微臣這回進宮,是接到消息,牢中大批死囚憑空不見。便暗中搜查,發現是刑部尚書將人換走。」鳳鳴嗓音低沉散漫,在寂靜的大殿中迴響。
即墨擎天收緊了擺在龍案上的手,資料上也詳細記載了,刑部尚書是韓府推薦的門生,幫助舟山王救走了士兵,而後劫殺了睿王。
睿王的死,他沒有多大的感觸。對薄家的人,他自心底便有濃濃的厭惡,即使那人身上還流淌著他身上一半的血液。
他憤怒的是竟被舟山王給欺騙了!
皇后睨了眼鳳鳴,隨後看到即墨擎天變幻莫測的神色,與眼底那被欺騙的滔天怒火,勾唇道:「殘害手足,難道就不該嚴懲?今兒個他敢殺害手足,難保他日會弒父奪位。自古以來,為皇位殺兄弒父的例子,比比皆是,臣妾這是為了皇上著想。沒有了睿兒,本宮往後可就只有皇上一個依靠,自是不能讓逆子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