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提筆給李鳳姣寫一封信,她的娘家在汴州,力所能及處,予肖玉書方便。
這時,紅玉端著湯盅進來,笑著說道:「世子妃,方才齊小姐來尋您了。」
「誰?」沈青嵐一愣,下意識的詢問道。隨即,心中便瞭然了。「還在?」齊府也只有齊淺裳來尋她,齊淺婉嫁入夫家,日子並不好過,極少出府走動。
「在花廳等著。」紅玉看了眼桌子上對著高高一摞的帳目,嘆了口氣,想到了寶兒。她若當初不曾去魏府,便不會被情所傷而離開,世子妃也不至於這般勞累了。「世子妃,您身子越發的重了,可要找個帳房先生?」
沈青嵐緩緩的搖頭,若是打算長期在京中,她便要將王逸凡召進京來,燕北的事物,便交由其他兩個先生管著。倉促間,也尋不到好的。
「我如今還應付得了,暫且先這樣。你請她到書房,沏一壺六安瓜片茶送來。」沈青嵐翻看著帳本,一手撥打著算盤。
齊淺裳進來,書香寧靜的書房內,只有紙張翻閱,與噼里啪啦的算珠聲。半垂著眼睫,緩緩的落座,並沒有打擾忙碌的沈青嵐。
時辰一點一點的過去,高高摞著的帳本,看了一半。沈青嵐累得揉了揉酸脹的腰,抬眼見,見到坐著的齊淺裳,吃了一驚。
「嫂嫂,裳兒見您正忙,便沒有叨擾。」齊淺裳溫婉的淺笑,沈青嵐忘記她的存在,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一時入了神,你進來沒有出聲,我倒也忙著忘了。今兒個來,有何事?」沈青嵐習慣了直截了當,也沒有囉嗦的鋪陳,切入主題。
揭開旁邊的湯盅,吃了一口,已經冷了。蹙了蹙眉,味感相差甚遠,便也沒有了胃口。
齊淺裳揪緊了手中的帕子,咬著唇,輕聲說道:「我要成親了。」眼睫顫了顫,看了沈青嵐一眼,隨即,快速的垂下去。
「嗯?」聲音太輕,沈青嵐聽的並不清楚。
「母親已經與榮貴妃商談好我與舟山王的婚事,大約一個月後,就是婚期。」齊淺裳手指攥著絲帕,指骨泛白。面上沒有多大的情緒,只是在陳訴著一件事。
沈青嵐見此,便知她已經拿了主意。她能放下是好事,可是……
「舟山王,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沈青嵐回想在宮中碰見的舟山王,狂妄自大!看不見旁人的優點,發覺不了自己的缺點。
齊淺裳將這件事反反覆覆想了三天,夜夜失眠,腦中只剩下這件事兒。昨日裡,才將事情訂下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沈青嵐。
「若不能嫁給心愛的男子,那麼,嫁給誰都一樣。舟山王……很好了,以齊家的身份,算得上是高攀。安安靜靜的過過小日子,別無他求。」齊淺裳眼底有著看透的淡然,情愛之於她,是奢望。身在大族,她任性了一次,便夠了。
沈青嵐心中不是滋味,她能夠體會齊淺裳的心情。卻已經回想不起來,當初嫁人時的心情。太過久遠,久遠到想起,心口便是一陣窒息的疼。
「你能夠想開,我很高興。但是嫁給舟山王,不是明智之舉。竟然誰都一樣,為何不選個安定的好好過日子?」沈青嵐目光銳利,似要將她給看穿了。
一句話,說出太多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辛酸與無奈。
沈青嵐心底有些燥,隨意的撥弄著算珠,看了眼齊淺裳。探究的說道:「不是為了他?」
齊淺裳搖頭:「我沒有這麼傻。」
沈青嵐似乎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明日裡我會去齊府一趟。」說罷,留下齊淺裳用膳。
齊淺裳沒有多大的胃口,告辭了走出燕王府。鬆開拳頭,手心一片濕濡,帕子都給染濕了。
韓家從榮貴妃口中得知,盛五兒傷勢嚴重,差點人也沒有了。便暫停了與盛府的合作,命人將盛五兒抱回韓府養傷。
起初盛三爺不同意,可在韓府的施壓下,不甘願的將孩子送了回去。
心中一時苦悶,便尋了一家酒樓,吃著悶酒。
幾罈子下肚,醉眼朦朧,軟趴趴的倒在了桌子上。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搖搖晃晃的離開,轉進一條深巷。看到前面裊裊走來的女子,媚眼如絲,眼波流轉間,盈盈如水,脈脈含情。
寒冷的夜裡,只著了單薄的衣裳,形態苗條,媚骨風流。
盛三爺如痴如醉,心裡頭如貓爪在撓,癢的難以忍耐。越是壓制,便越癢的發狠。在心口抓了幾下,腳步蹣跚的攔截住女子的路。
女子驚慌的朝後退了一步,盛三爺緊逼而上。雙手撐著牆壁,將女子圈在懷中。望進那雙濕漉漉的眸眼,頓覺口乾舌燥。俯身吻下那櫻紅的唇,女子仰頭向後仰去。
盛三爺被吊著胃口,大笑了幾聲,醉言醉語道:「小娘子,你若取悅了爺,爺便抬你做姨娘。」
女子一愣,似乎被他的話給逗笑,掩著嘴咯咯的笑,白嫩的玉指按著他的唇,搖頭道:「我要做三夫人。」
盛三爺酒霎時醒了一半,警惕的看著懷中的女人,眸子裡閃過戾氣:「你是誰?」
「莫副將的遺孤。」
盛三爺利眼看著懷中的女人,久久不語。莫副將的遺孤,只有一個,那便是沈長宏的養女了!
挑高她的下巴,幽森的說道:「你養父同意你做人繼室?」
莫紫涵下巴吃痛,眉頭卻依舊沒有皺一下,挑釁道:「莫不是……盛三爺怕了?」
盛三爺哈哈大笑,似乎聽聞了天大的笑話。沈長宏,眾人懼怕,他可不怕!粗礪的大掌,拍了拍莫紫涵的臉頰,並沒有控制力道,幽靜的深巷裡,一陣清脆的耳光聲。
莫紫涵臉頰木木的痛,心裡暗恨,沒料到盛安邦如此難搞。她不過做一場戲,盛安國便著手對付了秦姚。
「三夫人,可不是這麼好做的吶!」盛三爺鬆開了手,朝巷子深處走去,裡面別有洞天,是一個隱蔽的花樓,通常只有達官顯貴,有身份的人,才會來這條深巷。盛三爺,已經是這裡頭的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