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青嵐沉吟了一番,便讓紅玉下去。將暗一喚出來,讓他去暗衛里挑選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替代呂寶兒的位置,這樣出行也方便許多。畢竟,很多事兒,暗一是無法做的。
暗一領命,將一封信遞給龔青嵐:「大少奶奶,這是昨日裡國師遞來的信。」
龔青嵐接過,拆開信,一目十行。看到末尾處,輕輕嘆了口氣。
將信紙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他最後一句話,心裡百味雜陳。前世的姻緣,有的時候,終究是無所避。
皇上將安平公主許配給了沈長宏,沈長宏滿腹心思都用在母親身上,卻又不能抗旨不尊,讓皇上尋到藉口沒收兵權。
鳳鳴來信,不過寥寥幾句問候,最後詢問她可中意沈長宏做繼父。倘若她需要,便由他來處理了婚事。
龔青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如何處理?皇上再窩囊,可他畢竟是九五之尊,頒發的聖旨,斷然沒有收回之理。
唯一的辦法,他娶了安平!
她是不會願意鳳鳴娶安平,這樣,這輩子她便是還不清他的人情。即使,前世他娶安平是有所謀。不可否認,這一刻,他是為她著想。
龔青嵐靜靜的出神,連齊景楓進來,都沒有發現。
齊景楓看著桌上的信,目光深沉的說道:「娶安平,對他有很大的用處。」頓了頓,緩緩開口:「至少在皇位之爭上。」
龔青嵐不解的看著他,安平是個深入簡出的公主,有什麼奇特之處麼?
「安平,母親是貴妃,母族犯罪被誅。在宮中她無權無勢,可在皇上的心中不一般,到底她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且那個時候,他還不是九五之尊,與貴妃琴瑟和鳴。」齊景楓強調最後一句話。
龔青嵐明白了,與所愛之人生下的孩子,到底會是放在心底的孩子。
比如龔遠山,不管龔青雅犯下多大的錯事,都不忍責罰。
何況是皇上,他是大越至尊,可處處受到掣肘,對皇后有的只是算計,制衡其他的家族,並沒有感情。越是如此,他孤寂之時,便會越加的懷念過往的美好。
「這件事給我處理,你不用理會。」說罷,齊景楓將信紙收回袖中。
龔青嵐失笑,他這是不想自個與鳳鳴有多大的牽扯。戲謔道:「如何處理?你替沈將軍娶了麼?」
齊景楓斜睨她一眼,道:「我這是抱了個醋罈子回家。」
龔青嵐氣絕,誰醋罈子了?
齊景楓輕巧的避開,將她反扣在懷中,臉頰貼著她的脖頸,低聲道:「我這是也給熏酸了。」
龔青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坐在繡墩上,刺繡!
這時,紅玉慌張的進來,急促地說道:「大少奶奶,不好了,石頭死了。」
龔青嵐霍然起身,臉色大變道:「方才不是好好的,怎得就死了?」石頭抱來養沒多久,龔青嵐卻是有了感情。
人與人之間會背叛,但是它們到死也是不會。龔青嵐適才投放了心思進去,當成孩子在養!
「奴婢也不知曉,奴婢去繡房,它也跟著去了,奴婢下樓一趟,上去便發現它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吐著白沫兒死了。」紅玉說著也是膽戰心驚。
龔青嵐面若寒霜的朝繡房走去,到了繡房二樓,看著石頭倒在地上,沒有生機,龔青嵐心裡微微有些揪痛。
「查!」龔青嵐眨了眨眼,散去了眼眶裡的霧氣,讓人去喚大夫,給石頭檢查一番。
不一會兒,大夫匆匆的走來,撬開石頭的嘴:「大少奶奶,中毒而死。」
龔青嵐心一沉,繡房都沒有食物,怎得就中毒死了?
「石頭今日吃了什麼?」龔青嵐詢問著紅玉,它的食物,都是紅玉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她也在訓練著石頭,不許吃旁人給的東西。
紅玉怔怔的說道:「大少奶奶,今兒個奴婢給石頭餵了肉食。」
其餘幾個將石頭的食盆拿來,也沒有問題。
「去繡房四周找找。」齊景楓握著她的手,吩咐紅玉去找。看著龔青嵐臉色發白的立在原處,目光呆滯,無奈的抱著她。
一直便知她不易付出情感,若是付出,便是全心全意相待。這樣,便也是容易受到傷害。
「我們,再養一隻可好?」齊景楓輕聲道:「與石頭一樣的。」
龔青嵐緩緩的搖頭:「不必了。」她身邊的人事物,那些個人,一樣都不放過。她又何必多增弱點?
「我不會這麼容易被擊潰。」龔青嵐闔眼,咽下嘴裡的苦澀。
紅玉在角落裡,找到一塊咬了一半的肉骨頭,用木棍夾著過來,給大夫檢查。
「有毒。」大夫神色凝重的說道:「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極為可怖。」
龔青嵐踉蹌的朝後退了幾步,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她竟不知他們如此良苦用心,竟是對待一條狗。
「葬了。」龔青嵐虛弱的揮了揮手,雙手抓著齊景楓的衣襟,將臉埋進他的懷中。齊景楓攔腰抱著她,回到屋子。
呂寶兒抱膝坐在石階上,滿臉愁苦。
她原以為上次二人在書房裡談論的極好,關係上也不至於太冷漠的如陌生人。
可如今,自從在魏大少奶奶那裡,說了那一番話,被他聽了去,便是不願見她。好不容易,纏得他煩膩,准許她隨意的出現在他跟前,卻是再不肯與她說話。
上次,她見他極喜歡畫畫,便教他簡易的工筆畫。如今,他卻是將畫紙全都收起來,不再畫畫。
聽著屋子裡翻書的聲音,呂寶兒苦巴巴的,不斷的在心底質疑,這樣犯倔真的好麼?不就是被拒絕,為何就是要將他降服了?如今看來,倒是他將自個降服了!
小一一直防備著呂寶兒,每次見到她接近三少爺,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備。幸好,三少爺看不上眼,鬆口氣的同時,竟有些可憐她。
不過一瞬,心裡旋即冷哼,飛上枝頭做鳳凰,這樣的白日夢,也不是那麼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