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和柳蘭薰斟酌著偷偷開溜,可剛剛起身,那位嬤嬤又回來了。
「……我們姑娘已經在水池邊,希望清婉姑娘能過去說說話。」
嬤嬤很是不高興,認為陸清婉不識抬舉,但她仍指向水池邊上站著的一位姑娘。
秋日夜晚的風有些大,那姑娘還披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見陸清婉看了過來,朝她這邊招了招手。
陸清婉沉嘆一聲,還躲不開了?
柳蘭薰勸她過去見一見,「既然已經找上了你,恐怕今兒是逃不掉。何況再推辭不免有些矯情,你還是過去說幾句,我在這邊等你。」
陸清婉也是這樣想,點了點頭,請嬤嬤引路,一起去了水池旁。
水池旁的風更大,陸清婉走過去時,丫鬟們正在給此處架上屏風遮擋。
姑娘有一些羞赧,見到陸清婉走來先福了福身,「剛剛的確是我唐突了,不該讓嬤嬤隨意請你來見,給清婉姑娘道歉了。」
陸清婉吃軟不吃硬,聶靈芸如此和煦客套,倒是讓她也有幾分歉意,「此處風這麼大,姑娘身子嬌弱,為何還選這裡?不如換個地方說話?」
聶靈芸沉默了下,搖了搖頭,「此處人少,沒那麼多耳朵,方便。」
「也是,就你和我這說話的音量,大一點也被風吹散,再長的耳朵也很難聽得見。」
陸清婉調侃一句,聶靈芸倒是捂著嘴咯咯地笑出了聲。
丫鬟們拿了一個小桌放上茶,嬤嬤便把她們遣走,單獨站去一旁,隨時聽聶靈芸召喚。
嬤嬤離去時,對陸清婉的眼神充滿芥蒂。
聶靈芸也看出陸清婉對嬤嬤不喜,解釋道:「你也別嫌嬤嬤凶煞,這是我的教習嬤嬤,是會跟我一輩子的。」
陸清婉思忖了下,「有霸道的嬤嬤在你身邊也好,免得將來被欺負了。」
聶靈芸是要嫁給溫旭寧做繼室夫人的。
也就是未來的侯夫人。
可同嫁的人可不僅有她,還有朱雲黛做側室。
就聶靈芸這細膩溫和的性子,哪裡比得過朱雲黛刁鑽?有教習嬤嬤在一邊盯著,朱雲黛的確翻不了天。
聶靈芸沒有否認,「我母親也是這般想,所以才請宮裡賜了人。其實對我來說,只求安安靜靜過日子便好。像這孔明燈一樣,飛起,燦爛,隕滅,足夠了。」
陸清婉看出她心中的無可奈何,但卻不懂她為何找上自己。
「我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只覺得人生終歸隕滅,也要活得灑脫自我一些。畢竟不該吃的苦也吃了,不該忍的也忍了,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人最怕的便是無欲無求,哪怕佛家弟子求的也是極樂升天,精修佛法,倘若一點念想都沒有,便太沒有意義了。」
陸清婉承認這話說得重了一些。
但這是她的心裡話,一時之間,有些忍耐不住。
聶靈芸突然笑了起來,「這也是我想找你聊一聊的目的。我聽說過你的很多事,有她們講給我的,也有我自己打聽的。」
「可是越聽我越羨慕好奇,為何那麼困難的事,在你眼中就輕而易舉解決了?與你比起來,我的確是生在蜜罐里的螞蟻,要什麼有什麼,缺的便是爬出蜜罐的勇氣。」
陸清婉無奈地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雖是治世之言,但對我們女人這一生來說,也是警言名句,是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