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驚了。
溫旭寧的目光在梁棣和溫陌寒之間徘徊,如果事情交給了溫陌寒,那豈不意味著京衛指揮使司又要交回到溫陌寒的手中?
「陛下,臣一定能查到殺人兇手的下落,希望陛下再給臣一次機會。」
溫旭寧不願放手,這等同於在他心窩子裡插上一把刀。
梁棣卻根本不理睬他,只是看向溫陌寒,顯然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陛下交託的任務,臣自當盡心竭力。」
溫陌寒拱手領命,沒有絲毫為難,「只是這京衛指揮使司已經在忠寧侯手中,臣不方便再奪回來,便用手下親兵做事,京衛指揮使司協助便好。」
答應了差事,還不奪溫旭寧的權力。
溫陌寒的大度卻讓溫旭寧羞愧得恨不能鑽了地縫兒之中。
如若是之前,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拒絕協助,寧肯把京衛指揮使司交託出去。
可自從聶靈芸訓斥過他之後,溫旭寧也仔細想了清楚。
若想讓忠寧侯府繼續存活在大梁這片土地上不被除名,就只能忍氣吞聲,凡事隱忍退讓一步。
梁棣對溫陌寒的態度很滿意,「朕就知道,交給你不會有錯。」
「謝陛下。」
溫陌寒拱手謝過之後,便直接要帶媳婦兒回家,「倘若陛下沒有安排,臣便帶清婉回家歇了,如今她已快六個月的身孕,不方便在外行走太久。」
「行了,去吧,這孩子顯然是要冬季出生,朕會開始為他斟酌起什麼名字的。」
貌似隨意,陛下卻把給皇孫起名的事情提上了議程。
陸靖遠第一個拱手謝恩,因為這在他的眼中是天大的榮耀。
可陸清婉卻不這麼想。
萬一起的名字不滿意,還沒法子退回去?
若是個兒子也就罷了,好聽不好聽,她也沒那麼在意,如果生出的是女兒,起個不好聽的名字,她可是會壯著膽子逼陛下重新起名。
只要他別一氣之下,把自己砍了腦袋才好。
事情就這麼定下,溫陌寒帶著陸清婉回家,自當也不會落下陸靖遠。
溫旭寧原本還想與陛下再說幾句,誰知陛下卻一個字都不再多說,直接起身走了。
溫旭寧很是無奈,只能先行回府,補一個覺。
他已經三天兩夜沒有睡,實在有些熬不住了……
看到溫旭寧歸來,朱雲黛這個有著身孕的自然會在他面前晃一晃,再訴幾句委屈,叫幾聲不容易。
溫旭寧安撫兩句,她還沒完沒了。
他頓時脫口而出,「怎麼你有個身孕就這麼嬌氣?!」
那陸清婉大著肚子,還能入宮跟他叉腰對罵呢,再看看自家的這個,怎麼瞧都似隨時能倒下去的病秧子。
朱雲黛一臉震驚。
沒想到才訴了兩句委屈就被訓斥嬌氣?
她自然不知道,溫旭寧是剛剛見過了陸清婉,否則她一定會被氣得去找個麵條去吊死,只能氣呼呼地抹著眼淚便離去。
聶靈芸看著他如此不耐,倒是在一旁遞了茶,問了兩句。
溫旭寧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可吐槽的對象,看了看聶靈芸,他倒是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
「我明白陛下是懷疑他,才用他,可我實在受不了這口氣,可陛下卻對陸清婉的奶娘隻字不提,顯然打算讓此事過去了。」
「你還是沒明白。」
聶靈芸聽到這裡,只感嘆她嫁的人是個腦子裡缺弦的,也難怪陸清婉當初寧可退婚也不嫁。
她倒是慶幸自己不能生,否則真隨了這個爹,真是上天做了孽了。
溫旭寧看著聶靈芸不太明白,「哪裡不對?」他承認聶靈芸很是聰穎。
特別是上一次事情之後,他也願意與這位髮妻商議行事,畢竟她看似弱小,卻能攔住他的魯莽衝動。
「你覺得,那個趙方該不該死?」聶靈芸直截了當地問。
溫旭寧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犀利。
仔細思忖了下,他才道:「有幾分小人的志,而且趙左布政使的行事作風也很讓人不齒,即便死去,也不值得惋惜。」
「所以,你認為陛下很想找到殺他的兇手,為他申冤嗎?」聶靈芸直接給了否定的答案,「陛下不過是想找個人出來頂住趙左布政使給予的壓力和麻煩。」
「你頂不住,只能溫陌寒頂上,至於是不是真的抓到兇手,誰又真的在意呢?」
聶靈芸這話一出,溫旭寧瞬間沉默了。
「可是那一片高手交戰之地的痕跡,是真實存在的,顯然鳳都城內風波洶湧,不會再似之前那般風平浪靜。」
「所以這才是陛下最看重的事情。」
聶靈芸看向溫旭寧道:「溫陌寒之所以被陛下器重,並非因為他乃陛下的私生子。陛下的兒子多了,好似十二皇子、八皇子,他平時見都不見,還不是因為這些人不懂陛下到底想要什麼?」
「溫陌寒之所以能一直得聖寵,就是因為他顧全大局,知道陛下想知道的事,你如若還想把忠寧侯府發揚光大,就不要總以敵對的態度看待溫陌寒。」
「他,真的很強。」
如若是旁人說這話,溫旭寧承認,他肯定暴跳如雷,氣急敗壞,或者歇斯底里地發一通脾氣。
但從聶靈芸的口中說出,他不得不認真思忖。
「太認真,也不是一件惹人喜歡的事情。」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向陛下表忠心,至於他如何搪塞和敷衍趙左布政使,就不歸你去耗心費神了。」
聶靈芸想到陸清婉,「倒是有些想她,過陣子有合適的機會,去她府上坐一坐。」
溫旭寧很想阻攔,可又覺得沒什麼充分的理由?
「我先去睡了,你隨意。」
他需要仔細消化聶靈芸的話,而且也不想承認,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卑微得像一隻螞蟻。
聶靈芸懶得理睬他如何想。
只是溫旭寧剛一出門,她便又聽到朱雲黛哭哭啼啼地湊過去,自討沒趣地撒嬌了。
吩咐丫鬟去遞個帖子給陸清婉,聶靈芸仔細思忖應該送點兒什麼給她,「把那副雙面繡的扇面準備好,明天當做賀禮。」
「那可是您最喜歡的一幅扇面了。」丫鬟有些驚。
「送給她,我捨得。」
聶靈芸很是惋惜她和陸清婉不能成為閨中密友,「如若我早些認識她,我才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真正有緣無分的是我和陸清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